皇帝看他眼神越发慈祥了些,道:“朕所穿所用,也不知帮多少商家打出名头,樘华不必如此。”
樘华固执道:“要的,此次多亏皇伯父,小人抽了六万两利润出来,大抵两成,皇伯父您便收下罢。”
他抬起眼,一双眼睛明亮清澈,灵动异常,并未见丝毫不舍之心。
樘华做出个上呈的手势,太监得到示意,忙下来捧着那匣子上去,打开检查是否有异样。
未想到一打开,里面满满当当的银票如同纸张一般,压了个严严实实。
饶是皇帝看不上这么一点东西,见到银票,也着实感慨与樘华的实诚厚道。
他又想到堂弟与大堂侄,心中对顾王府越发有好感。
太监将匣子收起来,樘华无声松了口气。
皇帝随口问:“你还在温书,准备九月恩考?”
樘华老实点头,“是,小人正温书中,近来在皇都颇觉心神不宁,已打算回庄子里温书。”
皇帝笑了笑,“就濡川县那庄子?我记得你父王给那庄子你了?”
樘华心中一惊,更老实了,“是。小人正打算回那处。”
皇帝:“朕瞧你火候到了,不必执于恩考,帮皇伯父去户部做事,如何?”
上几回樘华进宫时,他皇伯父也说要给他授官,不过是宗人府,现今他算一跃登天,直接进了有实权的户部。
樘华心中明白,他皇伯父多半瞧他能挣钱,想让他进户部帮着赚钱。
樘华有些犹豫,皇帝看他神色,问:“怎么?”
樘华一直有些怕他皇伯父,见对方收了笑,神色严肃下来,心里有些惶恐。
他忙回道:“回皇伯父,小人怕才疏学浅,当不得大任。”
皇帝安抚他,“你也算在朕眼皮子底下长大,你如何,朕还能不知?”
樘华怕他当真委派自个去做些力所不能及之事,忙道:“皇伯父,小人能令人烧瓷器,派人染布,乃是恰巧得了方子,并非小人真正本事,若去户部,怕误事。”
朝中几个皇子都已成年,户部正是大皇子地盘,水怕深得很,樘华怕真闯进去会出事。
皇帝问:“你不想去?”
樘华背上冒出汗来,额头鼻尖也带着汗,整个人十分紧张。
到底是自家孩子,皇帝见他被吓到了,语气放得柔和了些,“不想去也无碍,莫紧张,朕只是问你。”
樘华知晓不能再推脱了,他跪地磕头,“多谢皇伯父,小人倒非不愿,只是怕误事。若皇伯父觉得可行,小人愿尽力一试。”
皇帝沉吟,“你若担忧,可先在户部做一小官,先熟悉一阵,朕特批你每日上午当完差便回去,不必再来,也不耽误你温书。”
樘华谢恩,“小人当勉励一试。”
皇帝笑了笑,“日后在朕面前便不必称小人了。”
樘华也跟着笑,“小臣多谢陛下。”
他长得好,这一笑如春花绽放,皇帝五十多岁的年纪,看他们这些少年不禁多了几分慈祥。
皇家人口不丰,樘华以前缩在王府深院中,声名不显,皇帝直接将他略过了去,此时一瞧,心里倒生出几分慈爱来。
樘华与兄长顾樘昱不同,他不在皇帝膝下长大,胆子又较小,进个宫拘谨得很,皇帝见他这样,未留他用饭,问完事便让他回去了。
樘华了却一桩心事,心里原本应当能轻松些,奈何又得了个差事,心里一想,便有些紧张,他抿抿嘴,打算晚上回去好好问问先生之意。
樘华这厢刚回到家没多久,顾恩德疾步走进来,“二公子!”
“怎么?”樘华刚换好衣裳洗好脸,正打算用饭,见他这模样,忙问:“出了何事?”
“好事!”顾恩德一边轻喘,一边说得飞快,眼睛亮极,“陛下传旨,你快去接旨!”
樘华懵了一下,马上吩咐一旁的薄雾,“去找一套衣裳来,我换个衣裳就去。何梓,你去备个红包。”
薄雾何梓马上应声而去。
顾恩德忙拉着他道:“我的公子嗳,红包小人已让人备下了,香案都已摆好,王妃那里也禀报过了,就等你了。”
樘华才从宫里回来你,接到宫中消息也不如先前紧张,他沉着道:“你先出去招待宫里来的公公,我换好衣裳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