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你已将自己前二十多年的人生整理干净,往事的记忆如同一张张幻灯片般在你的脑海中依次闪现。
你想起最初自己因母亲过于轻视自己而对继父产生的依恋,想起程谨对你的种种暴行,想起陆鹿在高中时好心介绍你参加戏剧社、让你得以用演习宣泄生活中的悲痛,想起高中时期与你关系暧昧、最终却背叛了你的学弟,想起蒋逸然与你交往时的柔情蜜意……
有一瞬间,你被这一连串画面压得你喘不过气来,可没过多久,那种因负荷过重而产生的晕眩感又渐渐销声匿迹,你的心跳声又恢复了正常的节奏。
你重新睁开眼睛,侧头轻轻捏了捏陆鹿的手心,她蓦然抬起头,双目怔怔地望向你。
“我没有责怪过你,”你的声音因长期没有开口说话而嘶哑难听,“相反,我一直感谢你将演戏带进了我的人生。”
陆鹿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嘴里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你不再看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在为那些往事而心痛的刹那,你胸口间积攒多时的郁气却渐渐消散了开来。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无法再重来,遗留下来的伤疤也不会随着时间推移而消失。可不知何时,你已能做到全盘接受。
陆鹿临走前告诉你伯父晚些时候会过来看你,可你却只是微微笑了笑,心里并不在意。
那些执念仿佛随着你逐渐苏醒的记忆而放下,过去深深折磨着你的爱恨痴狂仿佛如同一场镜花水月,无比真实却早已褪去了原有的浓烈色彩,在纷扰的追忆中散成一簇簇细散的花火,迸发出炫目的光耀,又转眼间融化在浓稠的夜色中。
陆鹿前脚离开病房,另一个样貌整齐的男人便步履匆匆地冲着你的方向走来。他对着手机上的照片看了看,似乎是在确认你的身份,随即交代任务似的将手里捧着的玫瑰花束往你怀里一塞:“刑哥送你的,说他今天有拍摄工作,没法过来看你。”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病房。
你搂着那一大捧娇艳欲滴,花瓣上还沾着新鲜露水的玫瑰,目光落在中间插着的卡片上。
「期待你的康复。——文刑」
你盯着落款的名字看了很久,最后才将眼中的神色一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