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新词霎时呆住了,仿佛难以置信。瞬息的空白后,又有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密密麻麻,布满他的心脏。
像怀疑,又像嫉妒。但这些感受都不是出自闻骁的拒绝,毕竟他对闻骁就和他自己说的一样,仅仅是感兴趣而已。
季新词心想:或许只是从加入所谓的“圈”以来,他已经太久没听过类似“爱”的字眼了。“圈”里基本没人信这个,他也不太信。
可在这一刻,他发现,纵使他的第一反应是要对闻骁发出嘲笑,居然也笑不出来。似乎所有预备好的讽刺的刀剑,一旦遭遇这老土的单音节字,都只能化作一声落败的叹息。
闻骁在他对面看了看表。
“说到这里,应该差不多了?”闻骁起身道,“买单AA吧,或者我请你。”
季新词摇摇头,倏尔露出一个苦笑,说:“闻骁你知道吗,我本来觉得你要找我,是因为你遇到了什么困难——我甚至想过,是不是你家公司真的有了情况,我都已经准备好要帮你了。”
闻骁脚下停顿,看着他。
“至少还能做同学吧。”季新词说。
闻骁答道:“我暂时不会转学,你会吗?”
两人在店门口分别,各有各的路要走。
闻骁打开微信,和付宁宇确认碰面的地点:距离北大最近的一家NOVA酒吧,就在兰咖的隔壁。
这时是五点十四,付宁宇有早到的习惯,没多久就出现了,顺便带来了一则爆炸性消息。
“老陈和苏大美女分手了,”付宁宇见面第一句就道,“坐下谈。”
闻骁原本还在想季新词所说的“团体”和“圈”,听付宁宇这么说,登时一惊,和他进店落座,点了些烤串小食和饮料。
“具体怎么回事?新岳现在怎么样?”随后闻骁问。
付宁宇叹了口气:“说是和平分手……老陈提的。”
最初的惊讶逐渐消退,闻骁想了想,倒也没有很意外,只是心情有些异样,说:“那大概是真的不合适。”
“也不是合不合适吧,”付宁宇道,“就是不喜欢了,完全没感觉了——这老陈原话。”
他语气感慨,话里的意思是为二人可惜,毕竟曾经在一起度过了青春里的五年时光。
但很多时候,感情上的事,外人看到的或许只有时间长短,只有当事人才知道所谓的“度过”究竟是享受,还是消磨。
闻骁不确定,付宁宇对苏窈和陈新岳之间的事知情多少,暗自思忖,没有马上搭腔。
服务生送来了他们点的小食和饮品。
“我们没点酒?”付宁宇大致扫了几眼桌面上的东西,抬头疑惑道,“都来酒吧了,你还不点酒。”
闻骁说:“不喝,喝了麻烦。”
付宁宇眼神古怪地看着他,忽而说:“有时候觉得,和你做兄弟是不太容易。”
闻骁听出他话里有话,唇部的线条不自觉绷紧。
“你这人活像个大BUG,”果然,付宁宇就道,“浑身上下无懈可击,样样都行、样样都能。说得夸张一点,在你周身几平米以内,都能感受到那种来自天上的阴影和压力,也难怪老陈当初会那样。”
闻骁越听,内心越是升起一种焦躁。他看着身边的好友,很想辩解自己不过是个普通人,甚至不如普通人,直至今日,他都没有一个具体的理想。
“——但是,”付宁宇话锋一转,“这回老陈特地嘱咐我,说如果我和你聊起他和苏窈分手的事,千万要声明一点,那就是此事和你绝对没有任何关系,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闻骁稍怔。
付宁宇道:“你那是什么表情?我们三个多少年的交情了,我们还不了解你吗?你就是看起来没事儿人一样,其实中二不轻,背地里老爱瞎想,给自己加罪名,好像什么问题都是你的。你不喝酒,是怕自己酒后乱说话吧。”
“爱瞎想”、“给自己加罪名”。闻骁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被人这样评判,下意识否认:“我不是——”
“你还不是?”付宁宇一脸无奈,“你总喜欢自己扛着,包括你家里的事,至今都不肯对我和老陈细说,成天板着一个脸。我真是奇了怪了,你那位怎么能受得了你……总之,我就只是通知你这样一件事,你别多想,老陈也是这个意思。他本来都不想对你说的。”
闻骁听完,静了一会儿。
“你看吧,又开始想。”付宁宇拿烤串签儿指着他。推荐本书
闻骁依旧沉默,却倏地一动,使了个巧劲,把付宁宇手上那串还没来得及动嘴的烤串夺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