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骁问:“你知道什么了?”
“你爸是大学教授啊,”夏珏呐呐道,“那真的挺……挺可惜的。”
他一直记得闻骁说的“我没有爸”,觉得闻骁的父亲应该是不在了。
“可惜?”闻骁瞥他一眼,“你一直误会了吧,他没死。”
夏珏不解。
闻骁漠然道:“但他害死了我妈。”
夏珏愣住了,感觉这是一个不应该开始的话题。
“……你自习吧,”闻骁站起来,“我出去走走。”
他没有流露出太多情绪,但整个人都变了,一种无形的压抑由内而外,缠绕、包围他全身。
他换上鞋,打开大门。
“等等。”夏珏忽然说,起身跑去自己房间。
闻骁于是在玄关处等了几秒,夏珏很快回来,快速把一张纸条在他面前展开。
“出门,速回,勿念——闻骁。”
是闻骁自己的笔迹,上周日出门给夏珏买茶叶梗时留的。
“……还有效吗?”夏珏看着他,轻声问。
两人对视一会儿。
闻骁身上的压抑似乎松了一些。他点点头,说:“很快回来。”
夏珏也点点头,说:“好。”
像一个约定。闻骁下楼,没有走远,就在三编桥桥头附近散步。天气凉了,这边的蚊虫少了很多,风掠过水面,吹来一阵怡人的清爽。
除了发呆,没什么事可做。
几个老人在周围溜孩子,小孩儿笨手笨脚地骑着玩具自行车,一手方向盘,一手零食,开过的地方零食撒了满地。后面家长跟着,把地上的东西踩得粉碎,嵌在水泥地的纹路里,抠都抠不出来。
最后空了的包装袋被吹进池塘里,因为正好可以兜住水,所以没浮在水面上,而是半沉半浮,半藏半露。
桥边三三两两的年轻人蹲在地上抽烟打牌,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干脆搭个桌椅。打完了,站起来头晕目眩,又要叫骂,烟头嗖嗖地往塘里丢。
桥底下,有人在池边洗衣服,没注意一条红内裤漂走了,漂到池塘中心,那人的脏话隔了老远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红内裤最终被一片水葫芦截住,躲在绿丛里,像朵不怎么好看的花。
闻骁趴在石头桥栏上,朝着水面出神。远望的时候,这口池塘还是清的,近看就能发现油垢与垃圾,但也没太严重,和这个社区一样,处于糟与不糟之间。
——但其实哪有什么糟与不糟的中间地带,看起来不够糟,只是因为更多的糟糕潜藏在水面底下罢了。
口袋里手机发出响声。
闻骁拿出来,是闻如是的电话。
“出了什么事?”电话一通,闻如是直接发问,“怎么学校给我打电话,说要给你处分,还考虑开除你?”
闻骁一怔:“他们给你打电话了?”
新生个人信息表,家庭联系人那栏他填的确实是闻如是。
“对。说才开学第三周,你就威胁老师,破坏学校公物,参与校内斗殴,行为非常恶劣——到底怎么回事,你给姐姐说清楚。”闻如是的语气难得有些严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