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还一个劲儿夸我,说:“现在愿意读这些的男孩子可真不多,没想到伯约还有你这样的朋友。”
我得意的冲姜伯约挤眉弄眼,姜伯约抱着胳膊靠在窗台浅笑,用嘴型对我说:“嘚瑟!”
不过只聊了几分钟,来了医生要给阿姨做治疗,我俩不方便留在里边儿就出来了。
一出病房我就赶紧推着姜伯约往外走,“哎呦快,赶紧陪我出去透透气儿,这医院一股消毒水味儿快熏死我了。”
姜伯约瞥了我一眼,“刚在里面儿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废话,当着你妈的面儿我能这么说么。”
这医院不是什么正规的大医院,挺小挺破的,再浓的消毒水也盖不住一股腐朽的怪味儿。这里也没单人病房,都是七八个人住一个大间儿。
走出医院,我蹲在医院门口的台阶上抽烟,问:“你想没想过给你妈换一个医院?”
姜伯约看着街道上的车来车往不说话,我知道,他没钱。
“钱我可以先借...”
“不用。”他一口回绝。
我本以为他怎么着也得犹豫一下,但没想到他拒绝的这么干脆。
说到底是别人家的事儿,人家都拒绝了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化疗的费用到底多高我不清楚,但看姜伯约这么能圈钱仍过的勤勤俭俭不敢多花一分钱,也知道肯定不是笔小数目。按理说他这种好学生家里有困难,学校老师肯定第一时间就跟他商量过募捐的事儿,但也不知道是被他拒绝了,还是被他妈拒绝了。不过想也知道,他这种心高气傲的性子也不可能是凭空来的,虽然刚才只和他妈聊了短短十几分钟,但完全能感觉到姜伯约这性子绝对是随了她的。
自我认识他开始他就是那种很能抗事儿的人,走在刀刃上都不吭声儿。让他坦然接受别人的帮助和好意比要他命都难,从来我想心疼他一下都只能拐弯儿抹角的打着“为了我自己”的名义。
不想让他成天蹲在那个破网吧给他买台电脑,理由是“我想玩儿”、想给他买身新衣服,我说是“带出去有面儿”、想给他少打份儿工多休息一下,理由是“想让他多点儿时间陪我”。
我长这么大没追过什么人,不知道“体贴”俩字儿怎么写,身边多的是招手即来的情人。姜伯约是我唯一这么费心费力的讨好过的人,也是我见过最他妈难讨好的人。我俩之间的距离是阶级距离,无论我做的多小心,在他眼里我的付出都与施舍无异。感情这种事儿说不清到底谁付出的更多,我只知道最后我俩分手的时候老子堂堂八尺男儿活活给气哭了,我冲他吼说:“姜伯约老子对你的好都他妈喂狗了是吧?”他背着身看都没看我。
算了不想说了,每想一个字儿我都难受,以后慢慢讲吧。
我不知道的是那天早上,我去之前姜伯约刚送走的那群亲戚不只是去看他和他妈的,也是委婉的去要债的。这种事儿谁也没资格指责他们冷血或是不善良,毕竟每家都有每家的日子要过。
那段时间我爹已经解除对我的“流放”了,我反而开始不回家。只要没事儿我基本都赖在姜伯约那儿,白天送他去趟医院,晚上回来一起撸撸狗,或者抱着笔记本一起躺在床上看电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