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摸了摸长杆上挂着的丝绸烟袋,停顿半晌,才问:“你对文祺是愧疚,还是真动了情?”
肖谔想回答,老爷子却没给他这个机会:“文祺离开的时候才十三岁,你也不过十六,何来的感情?你对他产生的情愫,是从你的愧疚中衍生出来的,你自责,所以想保护,你后悔,所以想偿还。”
脚边的“红子”在鸟笼里不停扑腾着翅膀,老爷子抬手揩了把胡子:“往后的路还长着呢,该怎么做,希望你能慎重考虑。”
“您应该了解我,我不是个会随便动情的人。”肖谔放下茶杯,食指弯曲在桌面叩了叩,“我一向长情,不分年龄,也不想把这种感情定性。我很清楚,我想要和谁在一起,走完这一生。”
片刻的安静过后,老爷子问:“文祺愿意吗?”他长长的吐出口烟,又问,“文家答应吗?”
肖谔顺着椅背往下滑了滑身子,抬脚踩上椅子腿,缩起脖颈眯着眼,扬手划拉两下板寸:“给我一年时间,我会还文家一个健康的文祺,至于其他的……”
肖谔扭头冲他爷没心没肺的笑道:“只要文祺过得好,我怎么样都可以。”
三个大人坐在石椅上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老宋详细的描述了一遍肖谔是如何与陈老板斗智斗勇,把文祺带回来的,也从方铭礼那儿彻底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不禁感慨:“没想到这俩孩子这么命苦。”
“往后不会了。”一片叶子落在芳姐火红的旗袍上,她拾起来放进面前的茶杯里,“打从肖谔一进门,我就瞧出来了,那双眼睛里,终于又能看见光了。”
东厢房面积很大,却只有两个房间。文祺穿过厅房,走进卧室,抬头环视一圈,无论装潢还是摆设,都太过单一古板,棕木门窗,棕木衣柜,棕木材质的床,除此之外就是一水儿的白墙。
他抱着雪貂坐上床铺,踢掉棉拖,躺在枕头上,对着天花板眨两下眼睛,又一个鲤鱼打挺立起身子,规矩的穿好鞋趿到书桌前,拉开木椅。
肖谔走进来时,就见文祺身体前倾,和趴在桌子上的雪貂鼻尖对鼻尖。他先是吃了一小下小家伙的醋,然后问道:“怎么不睡会儿?”
文祺扭脸看着他,扯起衣襟,闻了闻味儿后,皱起眉头。
“旁边就是浴室。”肖谔笑着拉开柜门,选几件干净的长袖,黄的绿的红的蓝的,转身问,“想穿哪件?”
文祺丝毫没犹豫,指了指红色。
肖谔张着嘴,愣住了,半天没能发出声来,回过神时鼓起腮帮子呼出口气,把红长袖叠好放进浴室的衣架上。
文祺洗澡的时候,肖谔回正房用餐,期间跟方铭礼谈了谈自己的想法,希望在文祺恢复健康之前,不要让任何人打扰到他。
“按程序走的话,文祺是要去警局接受调查的,毕竟他是吕氏制药厂爆炸案的幸存者,或许知道另外三个孩子的下落。但由于身体原因,我会尽量拖后,不过最重要的不是我这里。”方铭礼看着肖谔,严肃的问,“你打算怎么跟文祺的父母交代?”
“不会让他们等太久。”肖谔看了眼老宋、芳姐,还有正闷头扒饭的陆小昭,以及坐在他身旁的陆然,“我会尽快把文祺送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