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黎陷入漫长的昏睡,意识却还留在公演舞台上。
耳边丝丝缕缕,萦绕着自己的歌声。沙哑低沉,却偏巧更能诠释这首歌,唱出故事和风情。
演出舞台比前几场还要漂亮些,观众席上的明黄连成漫无边际的光海,或许把天幕间整片星空搬了过来。
星空里写满了自己的名字,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阳黎想要看真切些。越努力想要在朦胧中寻找焦点,眼前的风景却愈发模糊。
身体变得越来越沉重,简单‘握紧话筒’的动作,已经耗光了所有力气。
胸腔内燃烧了十七年的火焰,渐渐变得微弱。
无形中有个缥缈的声音,若有若无地刺激他感官。
‘放弃吧…’
‘你太可笑了。’
‘还在坚持什么呢?’
过去九天里,阳黎没有足够的休息时间。往往睡了没多久,就会被‘苍茫的天涯’召唤醒来。
他脑袋昏昏沉沉的,思维和行动力也变得迟钝。之前直播时还能保持绝对清醒,阳黎自己都难以置信。
最后两天症状更加严重,进食没多久便难受呕吐。阳黎通过疯狂做题麻痹自己,才勉强维持稀薄的意志,让他能够保持一线清明。
“看我自弹自唱,还看我痛心断肠…”
阳黎强撑着唱完自己的part,听到伴奏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沉重的身体,刹那变得轻盈起来,如同一片随风飘摇的羽毛。
已经到极限了…
栽倒在舞台上的阳黎,身体感觉不到疼痛。
我现在的样子,应该很狼狈吧。阳黎在昏迷前还有心情自嘲。
没来得及化妆换衣服,带着憔悴的模样登台,嗓子哑得可怕,甚至连完美谢幕都做不到。
按照‘偶像’的标准做评判,他简直不敬业到了极点。
阳黎费力的抬起眼皮,恍惚的看向观众席。落幕之前,他终于看清楚满场的星海,看清光芒中无数个自己的名字。
眸光流转,对上了一双未语先笑的桃花眼,清晰而真切的望着自己。
如墨的桃花眼熄灭全世界,将他扯进混沌的深渊…
阳黎缓缓阖起眸,思绪彻底放空,原本动摇的念头却再度坚定。
他凭着孤勇,一路豪赌站在这里,终于做了小时候心心念念的事。
黎明降临,全世界的光都为他亮起。
怎么甘心放弃啊!
“唔…”阳黎的意识中终于抽离那个舞台,发出幼兽般低低呢喃。
声音似乎还有些哑,但比登台时状况好转许多,唇上有明显的湿润感。
鼻息间萦绕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他磨蹭两秒才睁开眼。
宽敞的单人病房设施一应俱全。大概是因为自己之前在睡觉的缘故,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能从缝隙里透出一线微光。
病床边的小柜子上还摆着挂着水珠的新鲜水果,花瓶里插了七株无瑕的白玫瑰。
若非弥漫在空气里的消毒水味,还有他身上蓝白条纹的病号服,阳黎几乎判断不出这里是什么地方。
“医院吗?”阳黎习惯性用胳膊撑着床,想要翻身坐起来。
手稍微动了下,扯到扎在手背上的注射器,外面走廊立刻响起急促的呼叫铃音。推荐本书
只过了十秒左右,单间病房门被推开,赶来查看病号情况的护士身后,还跟着一个身体挺拔的男人。
“彦总?”阳黎对上他那双桃花眼,想到自己昏迷之前,最后看到的场景。
当时还以为自己神志不清看岔眼了,现在想想,那果然是麦彦辰吧?
世界上生了桃花眼的人许许多多,可像他这样墨黑如夜、总带着笑意的却没几个。
“醒了。”麦彦辰踏进病房内拉开窗帘,让晨阳照进来。
他驾轻就熟的坐进病床旁家属位,从果篮里挑了个又大又圆的酥梨。
阳黎嗓子哑的厉害,医生说得吃梨润润。
“他只是劳累过度,身体没什么大碍,再躺两天就可以出院了。”护士见他醒了,便拔掉营养针。
仔细询问阳黎的身体感受后,向专注削酥梨的麦彦辰汇报完,得到指示匆匆离开。
麦彦辰全神贯注跟圆滚滚的酥梨负隅顽抗,稍微用力些就会切下一大块果肉。
完整的酥梨在彦总魔爪摧残下,变得坑坑洼洼,宛如魔鬼果实。
彦总从小娇生惯养着,啥时候做过照顾人的事?
别说削果皮,他每次拿到香蕉,都要思考从那边开始剥!
“那个,”阳黎盯着脸上写满‘委屈屈’和‘生气气’的彦总瞧了会,实在瞧不过眼伸手过去,“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