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溪尽是辛夷树,不及东风桃李花。”
他突然对自己升起一阵无端的厌弃,只疲累地蜷起身,又叹口气。
睡是睡不着了,殷衣也懒得起身,打算在床上舒舒服服躺过一日。
正闭着眼浑浑噩噩着,额上却突然传来温热触感,殷衣一惊,连忙睁了眼。
却是殷雀举着手巾正要为他擦脸,见他倏然睁眼也吓了一跳。
殷雀见殷衣满眼惶然,不由便倾身在他眼皮上落下一吻,问道:“我吵醒哥哥了?”
殷衣道:“……没有。”侧头一看,殷雀还半跪在床边。他便吃力地撑起身,接过殷雀手里的手巾:“我自己来罢……你去给我把粥端来。”
殷雀帮他将水盆搁在了床头柜上,闻言便笑着应了声“好”,转身出了房间。
殷衣随意擦擦脸,又拿那热手巾捂了一阵眼睛,这才觉得自己重又清醒过来。
殷衣现下回想起自己方才深闺怨妇般的种种不安,不由一阵无力,简直想栽进院里湖中淹死自己算了。
他不由感到一片荒唐,殷雀便不说了,怎么会把他这一无是处的哥哥当一回事;自己作甚又跟中了邪似的,越来越习惯殷雀,越来越离不开殷雀……
难不成还真能被肏出感情?殷衣在心里冷冷嘲道,却又抑不住心底酸苦。
自然,这也能忍,不过是叫人难受……偏又无从发泄。
殷衣只得一股火气憋心里。起身要下地时一晃神,不知怎的竟没扶稳床栏,失手将床头柜上摆着的铜盆打翻了。
那铜盆掉在地上摔了个震天响,吵得殷衣眼前一黑,几乎要站不住。半晌才发现殷雀不知何时进了房里,正将他按在怀里,温暖的手掌抚着他的后颈,附在他耳边焦急地低声道:“哥哥,没事了……”
殷衣急喘几下,又将殷雀稍稍推开,仰头同他对视着。
殷雀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担忧,殷衣被他看得头脑发热,竟深吸一口气,揪着他的领子,踮起脚亲了亲他的下唇。
仅仅是两唇相贴。
殷雀耳畔轰然作响,简直是三魂七魄丢了大半。仿佛度过了永恒,才终于魂魄归位,回过神来。
殷衣却觉得殷雀的反应快得惊人。他这边刚松了手,便又被殷雀掐着下巴吻住了。唇舌交缠,最是亲密无间。
等得殷衣呼吸不畅,眼角生晕,殷雀才终于放过他。趁着殷衣尚不清醒,又在他颊边啄吻两下,一时只觉满心狂喜。
殷衣被殷雀搂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只得偏过头低咳几声,却又奇怪地不想挣开殷雀的怀抱。
还是殷雀担心殷衣,这才率先松开他,低声问道:“哥哥怎么了……外头候着的下人都吓着了,以为哥哥发火了。”
殷衣仰起头望着殷雀,怔怔地摇了摇头:“我做什么胡乱发脾气…… ”
殷雀道:“那哥哥先去喝点粥罢,我放在外间,再等便要凉了。”推荐本书
殷衣下意识上前一步,整个人都快要依在殷雀臂膀上了。他握住殷雀的手,脱口道:“你呢?”
殷雀反手与他十指相扣,笑道:“我先收拾好这里,哥哥……”他忍下后半句打趣,只道:“哥哥等我一等,我一会儿便来。”
殷衣被他掌心的热度一烫,这才如梦初醒地点点头。放开殷雀的手时还忍不住抬头望了他一眼,正好撞入殷雀含着笑的眼中,吓得殷衣慌慌张张地松了手,飘似地去了外间。
殷雀只觉掌心被殷衣无意识地划过,差点忍不住要伸手,重捉住那只冰凉的手。
最后还是放下了手,只是想起方才忍下没说出口的半句打趣,便低笑道:“哥哥近来怎么越来越粘人了……”转瞬又想到昨日殷衣的回话,立时便笑不出来了,只好俯身老老实实地收拾残局。
殷雀里里外外走了几趟,将打湿的床单被褥全拿去房间外,好一会儿才得空,又巴巴地凑到殷衣身边坐下。
殷衣还在慢吞吞地喝粥,知道殷雀坐了过来也没什么表示,只是默默看他一眼,用下巴指了指桌上另一碗粥,意思十分明了:喝你的粥,别烦我。
殷雀道:“我还不饿。”仍是直直盯着殷衣。
殷衣便干脆不看他了,只捧着碗小口喝着粥。只是最后还是只喝了半碗就撂下了,淡淡道:“饱了。”
殷雀便轻轻松松将殷衣抱到腿上,心情还是飞扬的,还拿手背蹭了蹭殷衣的脸:“哥哥等会再吃点什么吧?”
殷衣扶着殷雀的肩,既不推开也不靠近,只是垂着眸,恹恹道:“吃什么……天太热了,我可没这副好胃口。”他看一眼殷雀,突然道:“今年你便及冠了,要在这里办礼还是去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