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鱼 作者:不名火【完结】(14)
殷衣竟不曾挣扎,柔顺地与他肌肤相贴,耳鬓厮磨。殷雀大气不敢出,屏息等了一阵,听见耳畔的呼吸声渐缓,便知道殷衣已睡过去了,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气,亲了亲他的鬓角。
第十章
殷衣晚膳也没有用,一睡睡到了第二天。
他这几年的身体是愈发差了,昏了将近十二个时辰还不够,仍是恹恹欲睡的模样,起来喝了小半碗粥,又倒回床上去了。
而殷雀的确是忙得很,前几日腾了时间来缠着殷衣,这日只好马不停蹄地四处忙去了。听下人来报殷衣醒了,却还是立马起身回府,赶去和殷衣一同用晚膳。
殷衣正曲着腿,靠在床板上执着本书在看,见殷雀进房,不由愕然道:“……你每日都不用干正经事的吗?”
“陪哥哥也是正经事。”殷雀四两拨千斤地回道,隔着被子拥住殷衣,“听下人说哥哥不肯喝粥?”
“你听谁说的?”殷衣失笑道,懒懒地靠到他颈边,“没什么胃口……”说着想到了什么,不满地推了他一把,“还不是你昨日……”
殷雀自己也知道昨日是过火了,老老实实地应了一声,伸手给殷衣揉着腰,“方才吩咐下人煎了药,哥哥等会记得喝。”
殷衣晃神一阵,竟觉得与殷雀久违地亲近起来。
这两年殷衣与殷雀的关系虽不如下人臆测的那样糟糕,其实也不算多好。
但再前几年,殷衣却是真真将殷雀当做自己弟弟来看待的。
殷雀对他好得过分,当真应了他自己的话,做了殷衣的“好弟弟”。殷衣虽是任性骄纵,却不是不识好歹之人,晓得谁是对他真心好,对殷雀的态度也缓和下来,便算是认下了这个弟弟。
只是这兄弟怡怡的平和日子,也只过了四年不到。
殷衣的母亲——杜氏,她身子一直不算好,三年前生了场大病,缠绵病榻一年多,次年刚过完年没多久便去了。
杜氏走得太仓促了,若是再能支撑几个月,还能看见殷衣的加冠礼。
可这世间的“若是”毕竟从来不能实现。
殷衣心性淡漠,却与杜氏感情亲厚。自她去了便一直恍惚着,几个月闷在院子里,回想着杜氏最后几个月同他说的话。
杜氏自己心知肚明,这次多半是撑不过去了,于是也放下从前包袱,絮絮叨叨同殷衣说了自己、殷慕,还有殷雀母亲——慕容氏的陈年旧事。
原来也是个十二万分俗套的故事。
当年慕容家的大小姐自京城南下,游山玩水,恰在江南与殷慕一见倾心。两人情投意合,正要喜结连理,殷慕却被家里告知,父亲为他定下了与杜家小女儿的婚约。
殷慕风流多情,却是个没担当的。不敢违抗家里的安排,又舍不下心爱之人。思虑许久,居然大着胆子买下了府旁一间宅子,用以安置慕容氏。慕容氏从前在慕京城千娇万宠,如今为了殷慕,竟受下了这样不堪的待遇。殷慕心中有愧,在同杜氏完婚后,仍频繁地私会慕容氏,一来二往,居然在殷衣生下来没几日,又有了殷雀。
一心以为自家女儿玩得乐不思蜀的慕容家主,此时也觉出不对劲了。查清楚这两年发生了什么事,气得亲自来了江南,将慕容氏与殷雀拎回了京城。
女子未婚生子,按当朝律法是大罪。慕容家主只这一个掌上明珠,也不知费了什么手段,强行保下了两人,对外只说殷雀是慕容家的养子。
及至殷衣十四岁,殷慕的父亲故去,殷慕又开始按捺不住,偷偷摸摸与慕容家协商许久,终于在第二年,将慕容氏及殷雀光明正大地迎回府中了。
杜氏是个温柔隐忍的性子,纵使心中不平,也能忍着为慕容氏让位,还劝殷衣也莫要愤慨,只红了眼眶道一句“天意弄人”。
殷衣却难理解这样的成全退让,满腔怒火难忍。他执着地问,权当没看到母亲的泪眼:“可是为什么是阿娘……旁的人幸福美满,凭什么是阿娘……”
杜氏叹口气,静静凝视着殷衣,“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凭什么,归根结底不都是阴差阳错吗……”
杜氏放下了,了无牵挂地去了。
……却留了殷衣在世间愤郁难平。
殷衣浑浑噩噩几个月,殷雀也知他心里不好受,不敢来看望他。谁知春夏之交,乍暖还寒,殷衣又病了,听说这病来势汹汹,一个不好怕是要跟着杜氏一起去。
殷雀急了,想着殷慕大概知道家里有什么珍稀的药材,便去找殷慕要。
“……药?”殷慕颇为古怪地打量他一眼,“你要那东西作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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