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居高位的男人一步步走近纪越,不顾干燥的衣角再次打湿,将纪越从水中抱了起来。
“你要乖。”祁培生低声开口。
纪越没说话,他倚靠在祁培生的胸膛,心满意足的闭上眼。
真好,到了这个时候,他一无所有,不敢奢求更多,却还能在祁培生的怀中窃得一时心安。
回到房间里,极宽的大床上,纪越陷在柔软的床褥间,合上眼,感觉祁培生在他身旁坐下,而后点了一根烟,并未吸入,只是夹在指尖,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沉甸甸的,但纪越太累了,无力睁开眼就这样睡了过去。
祁培生审视的目光落在纪越的脸上,随后他发觉纪越已经睡了过去,眉间微微皱起,脸上浮上一抹无奈。手指间的烟蒂堪堪快要掉落,祁培生起身,指尖抖落过长的烟灰,而后在酒店顶层的落地窗前站定,俯瞰着夜幕中的大海。
白日里温柔的海到了夜里变得无情而汹涌,悄无声息间将一切吞没。
祁培生的眼神忽明忽暗,心里已经有了定夺。
第10章
祁培生忙碌不已,除却纪越抵达海市的第二天陪着他逛了逛,随后纪越便再没见过他。纪越回到浦市,私人飞机稳稳的降落在国际机场,纪越缓缓走下飞机,看着广阔的机场,他不太有实感。这么多年,这也不过是他第二次坐私人飞机。
“纪先生您好,请随我来。”礼貌客气的地乘在前引路,纪越跟在他身后,打开手机看见公司大群里的消息,才知道这天祁培生又转到了深市广华分公司。
大概是怕纪越出事,才特意派回了私人飞机专门送纪越回家。
司机老六早早的就在机场等候,纪越坐上熟悉的豪车,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熟悉街景,觉得这几天去海市散心摆脱的沉郁又一点点缠回了周身,扒扯着他的四肢,让他既难过又无力。
纪明辉去世了,偌大的城市,纪越再无一个亲人。
他亏欠祁培生的巨额数字根本就还不完,而这世间他已然无依无靠。
熟悉的街道只让纪越感到空落落,心脏好像全无依靠,空空荡荡的四处摇摆。
纪越闭了闭眼,觉得胸闷透不过气,缓缓按下了车窗,呼啸的风吹乱了他的头发,让他稍微好受了些,却也搅得他更加心绪不宁。
在某一瞬间,纪越想象着自己推开车门,跳下疾驰的车,然后在下一刻被碾死在无情的车轮之下。
一了百了,也算解脱。
祁培生大概会替他买一座昂贵的公墓吧,不知道有空了会不会去看看自己。
这时候前方遭遇红灯,车子缓缓停下,挨着的轿车车窗被摇下,里面的人好奇的看向身旁这辆豪车内的主人。纪越按回了车窗,抿了抿嘴,将手放在额前轻轻按压,他酸涩的想,如果从祁培生的车上跳下,死在路上,新闻和八卦小报还不知道要怎么写。
这不是个好死法。
回到家里,纪越收拾好行李,把自己扔到床上,而后他抱着枕头,从裤兜里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中午11点半。
纪越觉得不能再放任自己胡思乱想,决定提前半天,下午就回公司报道,虽说项目组不是非他不可,没了他也自有人顶上,但这月的全勤奖已经没有指望,若是再继续休假,这个月工资就更是寥寥无几了。
因为纪明辉的去世,他的生活仿佛被滴入了纯黑的墨,原先还斑驳的角落也变得浑浊起来,纪越叹了口气,发觉如今他只剩下好好工作还债这一件事可做。
还的了还不了,总不能一直心安理得的欠着。
然而等他到了公司,却得知广生总部的调令在三天前就已经下来了,毕然还纳闷的问他怎么今天才来收拾东西,总部应该更缺人手才对。
“什么调令?”
“这我怎么知道,奇怪了纪越,升职是好消息啊,你怎么这么惊讶。”
纪越一瞬间有些发懵,突如其来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雳,纪越抿了抿嘴压下慌张的情绪道:“我去一下洗手间。”
短短几步路,纪越心脏突突的几乎要跳出胸口,不敢去想这份调令背后祁培生的意思是什么。
在洗手台旁纪越盯着镜子中的自己抹了一把脸,他神色不自然的紧绷,不该的,祁培生怎么会突然要把自己调去总部,纪越忐忑不安的回想着这几天自己的所作所为,他知道自己的心理在这近两年变得越来越不正常,也知道纪明辉的去世让他在很多时候不能像以前那样伪装的毫无破绽,却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他在何时出了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