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白。”宋冺道,“实际上从你问我能不能追我那一刻起,我就在等你告白,你只需对我说一句喜欢,我就会答应。”
裴南烟有些不敢置信,嘴巴不自觉地微微张开,独自惊愕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只要我告白,你就会和我在一起了吗?你真的会这么轻易就答应我吗?”
“轻易吗?”宋冺撩起眼皮,浅色瞳仁里仿佛有一个蜜色漩涡,将毫无防备的裴南烟卷入其中,“从一年前认出我来,等到现在,你真的觉得轻易吗?”
宋冺的话犹如一颗重磅炸弹,在裴南烟杂乱无章的脑海里炸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裴南烟想要由此搜寻出一些相关的蛛丝马迹,却更愕然地发觉,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要从何找起,亦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找出什么来。
裴南烟在十七岁的夏季与宋冺初遇。
暑期某天裴南烟闲着没事,便陪裴东玙去了一趟云山射箭馆,他跟着裴东玙和云山馆的谢老板在馆内逛了逛,忽然就对射箭这件事燃起了兴趣。裴东玙当时在裴氏实习,没有多少时间陪裴南烟到馆内玩,而且裴南烟还没分化出性别,在家里人看来简直相当于时刻需要看守的重点保护对象,所以裴东玙当然不肯答应。但架不住裴南烟在撒娇卖惨方面的深厚功力,最终裴东玙只好让步,帮他在两位父亲面前求了几天情,为他换来每日白天可到云山馆训练两个小时的结果。
裴南烟得到家长的应允,第二天睡过午觉后便兴致盎然地出了门,谢老板受裴东玙所托,亲自带了裴南烟到训练场为他挑选教练,裴南烟对着那个三大五粗面相很凶的资深教练提心吊胆,他向来最惧怕表情严肃的导师,于是在谢老板交代完细节准备离开时,裴南烟及时拉住他,快速打量了下旁边身穿弓道服的四个教练,随意地指了其中最年轻、看起来虽然冷淡但至少没那么凶的男生,对谢老板说,“我可以跟着这位学吗?”
谢老板看了年轻男生一眼,心想同龄人相处起来或许能让裴南烟学得更有信心些,于是尊重了裴南烟自己的想法,没再坚持要他跟着那位资深教练。
毕竟裴东玙的唯一要求是“一切以裴南烟开心为主”,学得厉不厉害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保证裴南烟的安全。
谢老板走后,裴南烟乖乖坐在一旁等待,等着那位去帮他选弓的男生回来,八月份的午后光线明亮,裴南烟望着那位带着反曲弓朝他走来的俊美少年,生平第一次听到了自己紊乱加速的心跳。
身穿白色弓道服的少年在他身旁坐下,拿起一旁的护具仔细地为裴南烟戴好,他眼眸微垂,黑色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一样扇动,每一下都仿佛拂在裴南烟脸上,弄得他的脸颊又痒又热,有种难以形容的美妙感受。
“先教你站位和握弓。”
是十七岁的宋冺对裴南烟说的第一句话。
第17章
两年多的时间其实并没有令这段记忆褪色多少,如今回想起来,裴南烟依然能够清晰记起宋冺是如何为自己矫正姿势,如何为他挑选磅数合适的弓,如何在他基本动作不熟练但偏要尝试射箭时负责任地手把手教。
或许因为他当时还未分化性别,看起来比同龄人小很多,所以宋冺把他当成了任性的小孩子,大概也觉得他闹腾不听话,但最终还是好脾气地贴身教学了。
裴南烟现在想起来自己背靠着宋冺胸口射箭的场景,依然觉得当初宋冺覆着他的手,一起射出去的箭,仿佛全在中途拐了弯,然后射到了裴南烟的心上的靶,每一支都正中红心。
而他当时甚至连宋冺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裴南烟对任何娱乐项目的喜欢向来都是三分钟热度,总是随意接触一下便失去了兴趣。裴东玙本来以为他去过一天后,就会嫌累不想再去,没想到到了第三天,裴南烟也仍然保持高度的热情,这反常的态度简直让裴东玙感到难以置信。
不过等裴南烟在家休养了两周后,重新去云山馆却没再见到宋冺时,便证明了裴东玙对他的了解确实十分精准,几乎从不出差错。
裴南烟对箭道的兴趣确实不大,他只是对教他射箭的宋冺感兴趣罢了。
“我后来去找过你的,”裴南烟望着宋冺道,“但你已经不在那里了。”推荐本书
宋冺很轻地嗯了声,“那天回去之后,你就分化性别了吧。”
裴南烟第三天下午刚学了半个钟,就觉得浑身无力,体温升高,当时他站在宋冺身前,搭箭的时候手都在抖,而身后的宋冺忽然没来由地问道,“你有没有闻到奶油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