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文德以手上鲜血染红剑锋,眸中绽出金光。
“上承九阳,下率九阴。”
天边雷声滚滚,黑云中射出白电,是动用了禁咒的威力。
朱一龙感觉四周像被抽干了空气,他的五感尽失,不能说也不能动,死亡的阴影如千军万马般向他奔袭而来。
“道破三魂,法灭七魄。”
裴文德下定了诛他于死地的决心,不管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哪怕玉石俱焚也要让他灰飞烟灭。
他持剑向前,“玄牝”如雷电光索,势不可挡从朱一龙的胸前横穿而过。
一片烟尘滚滚。
满目热血飞溅。
“混沌归一……”
裴文德刚想颂完最后的禁咒,却猛然发觉了一丝异样。
“玄牝”由始至终只杀过一个凡人,那便是他自己,而此时刀锋发出铮铮清响,与他当年自残剜心时别无不同。
“怎么可能……”
他的刀在惊愕中脱了手,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这便是最后的一道封印,爱人心。那的确是鬼,是他为夜尊诞下的不详的血脉,但是他真的有心,亦有爱。不是他看错,也不是又一次的骗局,他刚刚杀了一个和活人毫无区别的鬼,同时解开了最后的一道封印。
突然间,他面前的黑雾如镜子一般纷纷碎裂,裴文德猛地一惊,发觉自己正悬空站在血河上方。原来他一时不察竟中了幻术,裴文德往后一跃,落回了岸上,朱一龙则直直地跌入了无尽的血河,他慌不迭想要伸手抓住对方,但为时已晚,河水瞬间将他整个人淹没!
“成了……”马文虔口中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萎靡倒地,要用幻术禁锢道祖还真不是他想象中的简单。
裴文德怒不可挡,揪起他的衣领斥道,“你身为我道家弟子,怎可助长邪魔外道?!”
“道家?”马文虔不屑地大笑道,“何为道?是像你一样不分善恶一律赶尽杀绝?如果这才是道,那我的确不配做你道家的弟子!”
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一本古籍,狠狠地甩到了裴文德的面前。
裴文德俯身拾起了它,那是他亲手所写的茅山术志。当中有提到,斫龙重煞局能引黄泉之水、万恶之源到人间,开启炼狱深处血池大门,当封印破除,鬼王降世,当自混沌血河中复苏。
马文虔说:“我知道只要道祖元神仍在,哪怕是古灵童也无法真正地杀死你。这诅咒因谁而生,便要由谁何灭,唯有鬼王才能杀了你打破诅咒。”
“你煞费苦心做这样的局就是为了破解诅咒?”裴文德既惊且怒,“千年以前我好不容易将他封印,却没料到有朝一日,竟然是我道家的弟子以无辜生灵为代价唤他觉醒!”
马文虔咬牙瞪向他,“那你又知道你害死了多少无辜的人吗?!”
裴文德冷冷地回道:“他们不就本该存在,即便有人心又怎样,鬼王血脉一旦复苏,只会带来无穷无尽的恶果。到时候人间充满战争和死亡,是你我都承受不起的代价。”
“你没试过怎么知道呢?!”马文虔目眦欲裂争辩道,“也许鬼王有了魂魄,不需要再杀人嗜血,根本不会有你想象中的生灵涂炭,你为什么连一次机会都不肯留给他们呢?!”
“我不敢试,也不能试。”
裴文德屈膝半跪,双手扶起他的肩膀。此人为设斫龙重煞局已遭咒术反噬,体内脏腑残缺破损,已是将死之人。他令马文虔平视自己的双眸,沉声道,“你所作的一切有违天道,这是报应也是你应得的业果。我无法逆转,但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马文虔无法从他眼里移开视线,那泛着点点金光的天眼犹如一张密网将他层层包围,令他无法自控地回忆起了久远的往事……
那是十多年前,他在马家村犯下的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