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文德看着那一条生人勿近的黄泉河,想得却是在那淼淼血海下方他爱的人是否还是从前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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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一龙被蜂拥而上的血水拽到了地底,他胸口的伤势很重,但裴文德那一刀并没能真的杀了他。在鲜血的簇拥下他的伤口迅速地恢复了,直到双脚落地时,他已回复如初。
这是哪儿?
他茫然举目四望,但四周都是黑沉沉的,有风从他的脚底吹起,冰凉刺骨。他低头一瞧,原来正站在一道石阶上。那阶梯盘旋往下,深不见底,石阶正中心是一根厚重巨大的古木,抬头看不见顶,仿佛贯穿了天穹,扎根于地心。
风是从下面吹来的,朱一龙无处可去,只能循着石阶一步步往下走。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但越走越快、越走身体则越轻,仿佛有无穷的力量充盈他的全身,重塑他的肌骨,令他再世为人。
石阶终于到了尽头,他来到了那古木盘根错节的底部,同时见到了一个人。
那还是人吗?他不敢确信。
古木上横生了无数硬如钢条般的藤蔓,死死地将那人锁进了树根。他白色的衣裳上满是陈旧的血斑,藤蔓扎进了他的皮肉,刺穿他的骨头。他身上的每一处伤口都在飞速地愈合,又在飞速地溃烂,比起凌迟处死的刑犯他的痛苦更加绵长,永无止尽。
“你终于来啦。”
朱一龙没想到他会说话,猛地抬起头,却见着了一双和自己同样的眼眸。
他扬起唇角在笑,仿佛身上的痛苦与他毫无干系,银白长发沾染了污血,从他耳边垂落。
“你是谁?”
“吾血亦是汝血,你还不知道我是谁?”
“你是鬼王?!”
他笑而不答,朝自己挑了挑眉,“靠近点,我可没法动弹。”
朱一龙谨慎地走向他,抬头直视他那双鬼气森森的黑眸。
那人上下打量着自己,似乎极不满意,蹙着眉啧舌道,“你怎么一点都不像我,反而更像我那个讨人厌的兄弟。”
“你是鬼王,这一切都是你搞出来的?!”
“瞧瞧,这一上来就开门见山连个招呼也不打的风格和那家伙简直如出一辙,我有时真怀疑你骨子里到底流着谁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