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手勾进了他羞于启齿的私处,裴文德既惊且慌,颤抖着想要把他踢开,但他沉沉地压了上来,用双臂困住他,再度吻上了他的嘴唇。
那是浓情而又深邃的吻,泛着一点苦涩和绵密如春雨般的依恋。
从未有人这样吻过他,哪怕是妻子,也不过是蜻蜓点水的礼节。
天地无涯,路艰且阻,他踽踽独行到现在第一次拥有了入骨食髓的渴求。
那人在渴求着他,不顾一切地需要着他。
裴文德惘然地接受了他,在这片方寸之地中,已然没有了去路。
男人楔进了他的身体里,以万钧之力将他融化了。
他们如兽一般激烈地交合,汗如雨下,交织成淋漓尽致的快乐。
他疲惫地低吟着,在致命的颠簸中仿佛永不超生般沉沦了下去,沉进了所谓灵欲一体的囚牢。
男人的手指流连在他身体的每一处,像是要捏碎他一般用力地握紧。反反复复无休止的噩梦中,他却因折磨而潮热,因看不见他的样貌所惆怅……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浑身浴血的模样让我惊叹……”男人贴着他的耳垂沉沉地说,“这世上原来有人可以满手血腥却保持那样一双明亮的眼眸。我想要你,裴文德,不只是你的身体——当然它比我想象中还要美妙,我要你的魂魄,那一定是世间最美味的食物。”
“你……得不到的。”他咬紧牙关,心内如潮起翻涌。
“这世上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也许是我那副皮囊欺骗了你,让你以为我软弱,但再给我多些时间,等我彻底挣脱封印,我就来带你走。”
皮囊。封印。裴文德隐约有了一丝不详的预感,但那人又将他翻了过去,埋进柔软的床榻间,气势汹汹得东山再起了,利刃夺命刺穿了他。
甜蜜的黑暗中他永远没了脱身之术……
——
白影是在西湖水患后再次出现的。
裴文德已很久没见过他了,这位来无影去无踪的朋友伴他渡过了最艰难的童年时光,陪他走遍了大江南北从郁郁寡欢的少年成长为独当一面的青年,在他获得了幸福安宁之后似乎就心满意足地谢幕了——裴文德打从心底地感激他,以及想念他,不管他到底是什么山精还是鬼怪。
那时他正忙着收拾青白二蛇留下来的烂摊子,杭州城被大水冲刷后满地狼藉,受伤的人正秩序井然地被挨个送往医馆,他在倒塌的高塔下救起了一个尚有呼吸的小孩,递给了守在一旁心焦如焚的母亲,稍作安慰了几句,宽慰地目送他们走远。
斜阳如泼洒的朱墨笼罩了整个西湖,远处古刹传来悠远的暮钟,破败的房屋和街道中积着一层薄薄清澈的水,倒映着红日山色,有一种劫后余生的美。
“这里的风景比起兖州的怎么样?”
白影坐在一块石头上,似乎正呆呆地望着夕阳,裴文德总觉得他有很多心事,但这么多年了,他什么也不肯同自己说。
“你怎么了,不喜欢这里吗?”
“你变了。”
白影这样说,裴文德有些懵懂。推荐本书
“我看着你长大,你以前总是把事情埋在心里,除了我连一个朋友都没有;你总是想着报仇,要杀尽天下的妖魔,我本以为那才是你。”白影顿了顿,又说,“但我发觉你跟我想的一点都不同。你害怕孤独,害怕别人从你身边离开所以你才不去接近,你根本不喜欢杀人,只是觉得如果自己不做就得有更多的人像你一样沾满鲜血。你总是想要自己苦,却要让别人快乐。”
裴文德默默地听着,没有反驳。白影始终是他唯一的朋友,他在他面前永远赤条条如婴儿一般。
但白影说,“你现在变得自私了,不仅想要别人好,也想要自己能够获得幸福。”
裴文德笑道,“这样不好吗?”
“当然好,作为朋友我当然希望你能自私一点,多为自己考量,但是……”
“但是什么?”
“你的改变是因他而来的,你想要给他一个完完整整的自己,但我害怕他会夺走你的一切。”
裴文德以为他在说自己的妻子,和其他人一样,白影也觉得小夜是不详的。
他沉思了少许,缓缓地说,“其实我一直很羡慕你,你总是无拘无束的,不用理会尘世的苦恼……但我最羡慕的是你口中的故事,你经常说的那个喜欢的人。我也想要有一个可以全心去爱的人,陪她看尽世间的风景,陪她一直到白发苍苍,现如今我终于找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