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宇。”师父的声音。
白宇急急忙忙从床上翻下来,整理好被人揉得一团乱的衣襟。
朱一龙伤口还有些疼,躺在床上懒得动,冲他挑了挑眉毛说,“你还没跟你师父说?”
白宇嘟嘟囔囔道,“我会说的……”
手腕被人捏了过去,轻柔地在脉搏跳动处落下一吻。
“等你回来。”
热度从腕间一股脑窜至胸口,暖洋洋的,白宇冲他点了点头。
“对了,还不知道你师父叫什么?”朱一龙突然想起来问。
白宇没头没脑地笑开了说,“师父就是师父,其实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
朱一龙微微蹙起了眉头,房门开了条缝,白宇甜甜地喊了声“师父”,很快便跟着那人离开了。
白宇没想到师父将他一路领回了道观。
师叔想必是出门招摇撞骗了,这空空如也的道观中就剩他们师徒二人。师父路上半句话也没有同他说,白宇心底难免有些惴惴不安。
道观估摸着是找人清扫过了,就连正中间的太上老君像都亮得发光,截然不同于白宇上一回见到的破败景象——这用得是谁的钱自然也不言而喻了。
师父行步如飞,径直往内堂走去。白宇估不准前方到底是福是祸,边走边琢磨要不先来个坦白从宽,以免屁股遭殃。
内堂光线稍暗,案上两根蜡烛燃得正旺,祖师爷的牌位立在中央。
——不是什么好的预兆。
“事情可办妥了?”
师父终于开口说话了,白宇缓了口气,如实回道:“邹副官已经被巡捕房关起来了,他承认当年掐死了林宛儿,不过关于鬼胎的事情巡捕房没人信他,说他是犯了失心疯,自个枪毙了太太,还想要畏罪自杀……听说要将他军法处置,也算是自食其果了。”
师父点了点头,“朱司令的伤没什么大碍吧?”
“他好着呢!”白宇摸了摸鼻子说,“只不过摔断了两根骨头,我看他生龙活虎的,根本就没当回事儿!”
“那好,既然事情都已经办妥了,我们明天就离开广州。”
“师父!”白宇慌了,手足无措地抬头问,“要这么急着走吗……”
两道鹰隼般凌厉的目光聚焦在他脸上,师父问,“怎么了?”
白宇绞尽脑汁地想借口,“您和师叔这么多年没见了,不妨留下来叙叙旧?”
“该叙的早就叙完了,你叫上道生,我已订好了明晚的火车。”
“师父!我不想走!”
他急上心头,一口气喊了出来。
师父步步向他逼近,行至他面前,陡然一声厉喝!
“跪下!”
白宇惶然不安地跪了下去。
祖师爷的牌位高高在上,师父的声音似一道雷电罩头劈下。
“你和朱司令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违背祖训,不思进取,还想要留下来?”
白宇咬紧了牙关,痛下决心,猛地抬起头来,生平第一回 驳斥了师父。
“是!我是喜欢他!可没有哪一条祖训不允许我喜欢别人!”
“胡闹!”
师父一拍桌案,那烛焰紧跟着晃了两晃,“他是男的,你也是男的,这是违背伦常、正道不容!”
“可师父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白宇倔强地直视他道,“你说过众生平等,在这世上喜欢谁便是谁,不关乎贵贱,不关乎男女,只要是人就有资格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东西!”
“小宇,师父从来不会阻止你去喜欢别的什么人,只有他不行!”
“为什么!!”白宇喊得几乎嘶哑。
师父冷静下来,沉思了片刻后对他说,“他是个军官,身上沾了不少活人的鲜血,我们茅山一派本就命中带煞,双煞相冲,对你们两个都没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