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哦,我大表哥去哪儿了?”张道生把两只骰子杂耍似的抛来抛去。
白宇也纳闷,这人大白天见不着个影,晚上风尘仆仆回了家抱着自己倒头就睡,完全不晓得在搞什么鬼名堂。
阎秋莉捏着嗓子回,“我表哥堂堂一司令官,副军长,当然会有很多交际啦。不过表嫂你别担心,我表哥顶多也就是出去跳跳舞,晚上还不是照样回家。”
这小妮子总是肆无忌惮地喊他作表嫂,家里的佣人估计也是提早就被知会过了,林嫂听着连眼皮都不带抬一下的。白宇从最初的心怀芥蒂到如今的充耳不闻,可以说这脸皮子也是被磨得越来越厚了。他无所谓地笑了笑,话题一转,又谈起了最近新上映的那部电影。
两个小的自然是兴致勃勃说要去看,殊不知他心里却另有打算。
傍晚把阎秋莉两人打发走了,白宇总算找了个机会溜出司令府。他在家里闷了好几天,伤也好的七七八八了。本来就是个活泼跳脱的性子,禁不住这坐监似的愁闷生活,左膀右臂还给安插了两个“眼线”,唯恐他插上翅膀飞也似得逃离这牢房。
朱大司令将他当作林黛玉也就算了,偏偏自个不来伺候,搞得白宇闲坐无聊脑海里天马行空一般东猜西揣,这回下定决定要去军部找他问个明白。
结果到了地方却没见着人,副官虽是新来的,却也见过他一两面。这会儿吞吞吐吐半天之后才说,白少爷,司令……去舞厅了。
白宇一愣,难道这家伙还真跳舞去了?
夏夜的风吹得人心浮气躁,舞厅门前灯红酒绿,宾客络绎不绝,不是他这身装束混得进去的高档地方。白宇用了点障眼法,偷偷摸摸溜了进去,甫进大门就瞧见了他。留声机里响着他听不懂的西洋乐,朱一龙坐在沙发上微微向前斜倾着和人交谈,他身边还多了个妙龄女子,如云乌发盘了起来,细细的指甲上染着豆蔻红,正贴着他的手臂怡人得笑。
白宇呆呆地杵在门口,最终还是没叫他。
说不上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他也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就怀疑朱一龙的真心,只不过那幅画面的确刻在了他的心上,是一种合乎情理的美,令他平生出一丝妒意。
又两日,接到了师父的回信,说是已寻到了关于茅山术志的线索,让他和张道生速来汇合。
白宇把信整整齐齐地叠拢、收好,又嘱咐张道生收拾好行李,明天吃完早饭就动身。
他拆了绷带,平坦的胸口上隐隐约约还有几道红痕,恐怕一时半会儿是消不掉了。微微侧过头,在镜子里看着自己的脖颈,那上边的咬痕已经看不见了,受伤的这段时间他们一次也没做过,朱一龙就连揽着他的力道也是极轻的。念及明日就要离开广州,白宇咬咬牙,拉开了衣柜门。
夜深时分,朱一龙回了家,吩咐林嫂备好明早的吃食,一应清淡简约,又怕白宇嫌寡味,让她记得去酒楼打包几盒糕点回来。站在房门前,稍有犹豫,这个时间点白宇说不定已经睡下了。他重伤初愈,自己最好别打扰到他休息。
朱一龙刚转身想走,却被人掀开房门拖着手腕拽了进去。热乎乎一个身躯贴了上来,白宇把脑袋埋在他的肩头上,瓮声瓮气地说,“你要去哪儿?”
“我怕吵醒你……”朱一龙话只说到一半,搂在他肩头的手也放了下来,轻轻把他从自己身上推开了少许,不可思议地道,“小白,你这……”
白宇两只猫儿眼水汪汪地瞪着他,脸上俱是蒸腾的红霞。他手足无措地攥着自己的裙摆——是了,他穿着一件深紫红色的软缎旗袍,大片大片如墨泼洒的黑色花卉编织出锦绣图案,下摆开衩到了莹白的大腿,他连鞋都没穿,赤着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推荐本书
朱一龙一时间不敢相信,眨着眼睛又重复道:“你这……”
“我怎么了!”白宇恼羞成怒地冲他龇出了尖尖的细牙,“明明就是你故意的!”
这话倒是没错,他的确是故意的。这件旗袍在白宇身上严丝合缝,足够遮住他比女人宽阔的肩膀,又恰到好处地掐出了那截纤细的腰身,甚至连长度都是比着他的身高做出来的。自那日见过秦珍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过后,旗袍就被安安静静地摆在了衣柜里,朱一龙也未曾刻意提起。无非就是想看他自个发觉然后羞红个脸来寻自己对质——情趣罢了,但没料到他居然真的肯穿,这是走了什么好运?
“很合适。”他抬手搂住了白宇的腰,丝滑的锦缎下那腰身堪称玲珑,贴着对方耳边又说,“伤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