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熏然凝视他的目光逐渐温和,他在没人看见的地方握住了凌远的手:“行,我听你的。”
——他没敢告诉凌远他今晚上准备挑灯夜战。金启辰的案子才过了一天,这里就又出了事,这种时候再提睡眠似乎太过奢侈。更何况刑警的直觉从来就比理智更疯狂,他有预感,韩琦的案子跟金启辰被害之间一定有什么联系等着他去抓住,而他们已经浪费掉太多时间了。
欧阳霖从法医沈姐那儿回来,一进门就看见李熏然在摆弄那支从韩琦家翻出来的手机。他先坐下来喝了一大口凉水,浑身激灵了一下,才问:“怎么样?发现什么了?”
李熏然把手机放下,脸色凝重:“韩琦有问题。”
手机里只有一个标注为“晨”的联系人,所有的通话跟短信都是来自这个人,时间最长可以追溯到两年多前。通话记录千篇一律,略去不谈,短信却多多少少能看出些端倪来。
欧阳霖拿起手机随便翻了几条短信,就皱起了眉:“原来韩琦在外头还有个小白脸,看这样子,对方还是个有妇之夫,两个人联系有段日子了。”
看来韩琦夫妻感情不和,并不仅仅是保安嘴里说的那个样子。李熏然把手机拿回来,一目十行地扫过短信,又翻到通话记录那一栏里,眼神无意识地扫过最近一通未接来电,时间眼熟,正是金启辰遇害那天的凌晨一点左右。
他整个人都僵在座位上,胸口像有一只膨胀的气球,既欢欣鼓舞,又难以置信,欧阳霖见他脸色不对,凑头过来,一眼看见李熏然指尖点着的时间,顿时也愣了。片刻才说:“……巧合?”
同样位置的伤口,近乎重叠的时间,不为人知的手机,神秘莫测的情人——这些难道全都是巧合吗?
“鉴于韩琦也遇害了,那我们可以假设,”李熏然一字一顿地说:“假设韩琦就是金启辰的情人。如果有人拿走了这支手机,并且以韩琦的名义,约金启辰到地下车库,那么这个人只可能通过一种方法联系金启辰。”
欧阳霖心领神会地结果他的话头:“——短信,如果我们猜的没错,这个人那天晚上一定发过短信给金启辰。”
李熏然把韩琦的手机递给他:“给信息中心,让他们去查这个号码。还有,想办法还原被删除的数据,我要这部手机里所有的通讯记录。”
欧阳霖应声而去。李熏然想了想,拿出手机准备给凌远打电话。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拨号,凌远的电话就先来了。
李熏然一愣,几乎是瞬间就接起来:“凌远?”
那头大概没料到他如此神速,居然被呛了一下,才开口:“是我。”
他那边很静,越发显得声音低沉起来,几乎就是全然的气声了,李熏然听了只觉得耳朵发痒,又觉得不对劲——凌远简直像在躲着人似的。
至于躲谁,答案不言而喻,只是多少让人想不通,李熏然的话里也不免带了疑惑:“凌远,你们没事吧?”
凌远顿了顿,才说:“我发现了一些事情,不知道跟案子有没有关系,只是觉得应该告诉你。”
他带韩源回家的时候已经快九点,心中有猜测,便多问了一句,果然韩源还没有吃晚饭。尽管男孩子一再强调他没胃口,凌远却不能放着他不管,去厨房收拾了一把青菜,下了一碗青菜鸡蛋面给他。韩源坐在餐桌边,被高背椅衬得整个人更小。他模样算得上干净清秀,然而身子几乎只有削薄薄的一片,衣服在身上晃荡,瘦的简直让人心疼。尽管是这样,这毕竟还是一个青春期的男孩子,凌远自己对于这段时光的最大印象,就是永远饥肠辘辘。韩源虽然心理沉重,然而生理的本能无法抗拒,尽管吃得很慢,可还是把一大碗面条连汤带水地消灭个干净。
他吃完才记起向凌远道谢,头埋得很低,感激又羞愧的样子。凌远低声安慰了他几句,起身收拾去洗碗。
就在他经过韩源身边的时候,从被男孩微欠的身躯带歪的后领里,看见了他背上没消下去的大片瘀伤。
凌远端碗的手僵在了半空。
而韩源浑然不觉,抬头看他,眼神清澈而疑惑:“……凌叔叔?”推荐本书
李熏然在电话那头半天没吭声,凌远的声音带着疲惫无力的愤怒,透过听筒传过来:“……小源不肯说,但是韩琦离婚有一年多了,这一年小源都跟着她过。我检查过,他身上的伤不是简单的擦碰能解释的,看起来像是……棍子一类的东西抽的,大概不会超过一个星期。除此之外,还有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