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冰棺上留下了那颗糖果以示羞辱,她要宁奚眼睁睁地看着那颗糖果死去。
莫柯找到宁奚的时候,他苍白的脸已经变为青紫。
有人用怀抱提供了些微的体温,宁奚思维混乱不清地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奋力挣扎着睁开眼睛。
他看见了抱住自己的莫柯,和竭力奔跑后体力不支跪倒在地的诃斯。
莫柯面色略微干红,喘着粗气。
“死了没?”见他终于醒过来,莫柯带着气音的语调里满是焦躁和担心。
他用奔跑后发热的身体抱住宁奚让他恢复体温,一边揉搓他早已没有知觉的四肢。
宁奚心想快了,但忍住没调侃出口,一点一点慢慢张口出声:“还剩什么牌?”
“红桃一。”莫柯睨了眼半死不活地诃斯,加道,“还有这张门。”
他们大意了。
“有,什么... ...想法?”宁奚喉咙冰涩,发声困难。
“我们加起来是一点,和系统打个平局?”莫柯虽然还在轻微喘气,但他语气镇定,似乎不容置疑。
早料到他会这么说,宁奚好笑地笑了起来,每笑一下都牵动着喉咙发出深刺入里的痛意,但他还是忍不住越笑越大。手腕被莫柯渐渐揉搓恢复了一点点知觉,笑声也带起暖意,宁奚笑得眯起一双眼睛,语气带笑地揶揄着:“看不出来,你还挺注重感情?”
莫柯低头没理会他,无意识呛声道:“我和你有什么感情?”
宁奚哈哈地笑起来,但他还没力气,笑声不大,听起来反而很低沉。他笑起来,眼睛里就像掺进了细碎的星星。
“你不会不知道,一年或许还有366天吧?”宁奚说得吊儿郎当。
【体验总时为一年】
系统最开始的话若隐若现。
莫柯瞬间僵住了手里的动作,沉默着一言不发,脸色匿在夜色里,模糊不清。
除了将大王和小王合起来看作一点,还有一种玩法,是将它们分别看作一点,这样一副扑克牌组成的一年,就是闰年的366天。
要是用加起来的一点去和系统打平局,最终的结果一定是被玛奇朵同化,成为众多病毒里的两员。但如果使用单独的一点出牌,那么剩下的一点,或许会有逃出去的希望。
残存的一点点微弱、渺小、孤独的希望。
因为玛奇朵极度缺失、却竭力维护的,就是逻辑。
它是没有逻辑的可悲造物主,他们却是执着于反抗的无力棋子。
莫柯语气疏离又冷漠,沉声开口:“不。”
从宁奚一开口就知道他什么意思,莫柯整个人就像按下了暂停键。在强硬地吐出一个不字后,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拼命控制身体不去颤抖,借此掩饰突如其来却又有些意料之中的手足无措。
“你、休、想。”
莫柯第一次在他面前这么强硬又生气,宁奚本想让他轻松些,此刻也说不出一个字,仿佛被什么东西掐住了喉咙,全身上下都开始隐隐作痛。
莫柯似在肯定自己般喃喃重复道:“你休想。”
“不是说没什么感情嘛... ...”宁奚笑笑,试图开个玩笑,可他刚张开嘴、一看到莫柯的脸顿时就被噎住,剩下半句话在嘴边几次刚转出来又咽回去,无论如何就是说不出来。推荐本书
没什么感情... ...呵,没什么感情!
没有时间、没有空间,一年的时间浓缩在这不断变化的旅途里。走廊里的匆忙背影映入转角处的深沉瞳孔,偶然垂首看到谁的脸上意外泄露出轻微表情,寂静夜晚里默契的无话而眠,不经意的抬眼、下意识寻找的回眸、都在心照不宣地配合、融化在一起。
他们一起摸索着迷茫前路,为共同的目标走到这里。从最开始意外泼洒的咖啡,到纷飞的大雪、肃秋的皎月,夏天的聒噪蝉声和闷热水汽暗中偷换成漫烂花香和熙阳,凛冽寒风不知疲倦地呼啸而过,带起水边的杂乱水草在空中肆意飞扬。
现在,要莫柯一个人独自前行,飞蛾扑火般去争取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可怜希望。
太过残忍。
“莫柯柯,别这样。”
最终,宁奚语气淡淡地开口,似在安慰,却又似在自言自语:“总比两个人都死了好吧... ...”
他捡起掉在一旁的糖果,圆形的水果糖被包裹在透明的玻璃纸里,折射出五颜六色的斑斓纹路。和他带来的水果糖一模一样,宁奚感觉到了系统的恶意嘲讽。
他捏了一下莫柯紧攥成拳的手,叹了一口气,语带无奈道:“你是我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