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云间 作者:八口小锅【完结】(27)

2020-01-22  作者|标签:八口小锅


  盛村长叫盛学树,有个叫盛学文的兄弟,两家住得很近,两兄弟都是村干部,盛学文是村里的书记。唐俞韬告诉陈云旗他们私下关系并不好。
  盛村长有两个儿子,大儿子今年18岁,有遗传性心脏病,去年才筹够钱做了手术,常年在家休养着没有出去打工。小儿子7岁,在村里上小班。
  村长家做饭在厨房,屋里没有油烟相对整洁很多,家里烧的不是柴而是木炭,烧水烤火的时候烟会小很多。夫妻俩的卧室里还有台彩电,据说买回来很久了,一直等着通电,盼着能看上今年的春晚。
  每天饭后的活动就是串门,抽烟喝茶烤火聊天,陈云旗说的少,大部分时间都在听,每家村民问他的问题都大同小异,无非都是关于山外面的生活,他的个人生活之类,他也都耐心回答。
  串完门回学校,再也没有什么别的事可做,唐俞韬基本就是雷打不动的钻进睡袋看小说,李辉时不时从这家出来后百无聊赖再接着去别家串串门喝点酒,常常喝得醉醺醺回来,有时候还得唐俞韬去接。
  三三家承担着学校的热水供应,陈云旗每晚睡前都要提着暖瓶去接。
  对于他睡前一定要擦洗身体的做法,李辉非常不屑,多次阴阳怪气地说他浪费水资源,可是他不知道,陈云旗也只是打一盆水,学着村里人一样,先洗脸,再擦身,最后倒进另一个盆里洗脚。
  唯一不同的是,村里人全家洗脸洗脚都用一个盆,大人先洗脸,洗完小孩洗,小孩洗完脸,这盆水大人再用来洗脚。有天在李燕家吃过饭临走前,李燕爸爸还热情地邀请陈云旗在他家洗了再回去,并十分大方地让他人用第一遍水。
  洗脸洗脚也是这里的一项隆重的招待,陈云旗只能哭笑不得地婉拒这份深情厚意。
  唐俞韬没有李辉那么不讲究,他早晚也要洗脸刷牙,偶尔还要打理打理他那一脸稀稀拉拉的络腮胡。
  山上水也紧张,山顶有一条小溪顺流而下,住在三组的人吃用水都要去那条小溪里取。陈云旗不能心安理得的用水,跟三三牵着马去了一次。
  临近冬天,小溪里的水量已经明显少了,他们舀满了四个大塑料桶,来回三趟,才把三三家院子里储水的大缸灌了个三分之二。
  有次吃饭时,陈云旗听见三三妈说过,三三也爱洗澡,他家有个很大的铁皮澡盆,洗一次要倒好多瓶水。
  “打一次水难得要死,洗洗洗,洗那么干净不晓得要做什么,天天要下地,洗了也是白洗。”她一边炒菜一边没好气地抱怨着。
  三三在一边有点不好意思,低头拨弄着火塘里的柴,把火撺掇得更旺了,跳跃的火光稍稍掩住了脸上的红晕。
  他在村里算是文化程度比较高也比较讲究的人,甚至比盛老师要高很多,陈云旗觉得无论什么时候见到他,即便是刚从地里回来,身上沾满泥土,看起来也还是很得体,只是山上没有条件让他天天洗澡洗衣服,往常他都是隔两三天洗一次,可自从陈云旗来了之后,他就渐渐洗得频繁起来。
  陈老师身上那股清洁整齐生人勿近的气质,让他对于自己的样子,自己的生活环境和习惯都感到有些羞耻起来,好像不多洗洗,就不能靠近陈云旗似的。
  不串门的时候,陈云旗就早早洗漱完躺进被窝,打着手电筒看书。在这里他慢慢没有了时间的概念,有时候看书看得困了,拿过手表一瞧,也才晚上8点多。早睡早起,远离尘世,他觉得自己提前过上了隐退的离退休生活,不知是好是坏。
  但有一点他很清楚,自己抑郁的感觉减轻了许多,在这种环境下,焦虑和难以名状的痛苦似乎在慢慢从自己身上消散。
  陈云旗的手机早就没电了,带来的充电器也无用武之地,终于等到唐俞韬发电的日子,陈云旗才找出来给手机充上电,电压不稳电流也很小,充了一下午才充满了一半的电。旁边唐俞韬那台板砖手机的电池夹在简易充电器上,花里胡哨地闪着彩色的光嘲讽着陈云旗的智能手机。
  开机后手机一直没有动静,信号显示很弱,陈云旗走到屋外唐俞韬平时找信号的土坡上,过了好一会儿,消息才一股脑地送达。
  二十几条信息里有一半是垃圾广告,剩下两三条的是同学的群发信息,其余则全是他妈妈发来的。
  没有于小松的。
  陈云旗点开妈妈的未读信息,一条接一条内容全是询问陈云旗人在何处,为何联系不上,字里行间的口气也从不安到焦急再到气愤,最后只是请求他开机后第一时间与自己联系,报个平安。

加入书架    阅读记录

 27/249   首页 上一页 下一页 尾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