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还是慌慌张张的不像样,让季卿见笑了。”温瑜对徐敬表示抱歉。
徐敬摇头:“没有的事,你家里人都很有趣,你这个当哥哥的平时也没少操心,还要顾着县里的事,辛苦了。”
温瑜被他夸的有些脸红:“我这算什么,都是小事,不过季卿在外当差不回家过年,家中一定很挂念吧。”
徐敬沉默了一会儿:“家父在我年幼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我这个巡检就是袭的职,家母改嫁,如今已有数年未见,我也不便打扰她。”
“抱歉……”温瑜心知自己说错话了,想安慰又不知从何开口。
徐敬见他一副低眉顺目的样子,不由洒脱一笑:“不必如此,这些年一个人早习惯了,当差也算尽职,终归是没有堕了父辈威名。”
温瑜心里也清楚,季卿绝非悲秋伤春之人,也就转移话题,二人又聊了一会儿自己身边的趣事。
马上要到子时了,此时外面还有人放爆竹,天空纷纷扬扬下起了大雪。
温瑜觉得惊喜,要知道蜀中这地方还是很少下雪的,他推开门走出去,雪花一片片落在身上。徐敬担心他着凉,又给他披了件衣服。
温瑜眉眼弯弯,回头看着徐敬:“季卿,新年快乐。”
徐敬也笑了,回了句新年快乐,接着仿佛又说了什么,但外面爆竹声太大,温瑜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徐敬眼中闪过一丝温柔,摇头道:“没什么,新年快乐。”
第二日清晨,徐敬早早就拜别了温家众人,回巡检司处理事务。
明代除夕还好,正月初一这天是真的很多事,温瑜也是忙的脚不沾地。
他晨起就要率家人奴仆,拜天地、祖先,因为温父远在徽州,所以给上辈祝寿这点就省了。然后温家众人还要互拜。并用三牲熟食祭祀,纸钱供于祖先牌位前。最后打扮出门给亲戚朋友拜年,当然到了温瑜这里就是等着下属一个个给他送帖。
明代这天还要头上戴“闹嚷嚷”,就是用乌金纸作飞鹅、蝴蝶、蚂蚱之形状,大如掌,小如钱,戴在头上。一般是男女老少各戴一只,也有像温琼这样骚包的还弄出个造型来。
下属来拜见温瑜,送的礼也是千奇百怪,蒙阳毕竟地处偏远,没有京城江浙一带那么讲究,以至于送什么的都有。养殖场甚至送来一只金竹鼠,一只金兔子,以感谢温瑜这一年的照顾,温瑜哭笑不得的收下,然后让钱妈妈准备价值差不多的回礼。
之后还有祭城隍、东郊迎青帝这一系列的事。等处理完,温瑜也要累瘫了。加上可能前些天外出着了凉,风寒入体,整个人直接病倒在床。
屋漏偏逢连夜雨,本来是想着能趁着休沐的机会好好养病,结果手下送来消息,王家来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明代官员俸禄
明朝官员的俸禄是制定得很低的,很多低级官员靠官俸很难维持生活,而高级官员则根本不可能靠官俸维持其豪华生活。所以地方官的实际收入大多来自地方税收的截流,而京官的很多收入来自地方官馈赠。就拿温瑜这个县官来说,一个县官,正七品,年俸90石米,也就是6372公斤米,每人1年就算只吃掉180公斤米,这些米也只够35个人吃一年,当官还要养家,还要人情往来,这些钱根本不够。更可怕的是,有40%的米他是拿不到的,那一部分就光明正大地被皇帝折换成别的东西,例如绢布、棉布,甚至一些零碎的小东西。
再讲个好笑的事,当初洪武年间,宏文馆学士罗复仁过得很清廉,因为没钱买不起房子因此只能住在郊外一座破房子里,朱元璋有次跑到他家里去看,看见两间破瓦房外一个民工正在提着桶刷墙,他就问了,罗复仁在哪里?没想到这位仁兄一见皇帝大惊失色,跪下来说道:“臣就是罗复仁!” 这令朱元璋也感觉到尴尬和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