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芷汀兰,郁郁青青?”
“是。”
“段将军有何事?”
段君汀走到谢三旁,靠在台边,笑得尔雅:“山不就我,我来就山。早有耳闻谢公子的《晴雯撕扇》最是活,如今一看果真如此。”
“谢公子?”
段君汀轻道:“谢韶钰。”这三个字被他念出几分柔情。
谢三瞳孔微动,冷冷地说:“什么谢韶钰,在下花彧。”
“谢韶钰也好,花彧也罢。”段君汀突然弯身,靠近谢三,幽黑的双眸给人一种压迫感,指尖点上梅心,似笑非笑,“嗯,好看。”
“段将军。”
谢三偏头,段君汀指尖擦过红梅,沾上颜色,他收了手,摩挲指尖,红色就晕染开:“我知道谁灭的谢家,也能帮你。”
“条件?”
谢三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少不更事的少爷,他知道,要得到一个东西,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没有。算我还你的。倒是想在我家给你搭个戏台,你唱戏的观众只有我,欸……可惜军中纪律可严了,不许淫奢。”
谢三轻皱了下眉:“我不记得你。”
“京城花朝节,东区小巷,你施舍了一个乞儿。”
谢三回忆,却什么也想不起,他只记得,璀璨的星光,漫天的灯火和执着明亮的眼。
谢三说:“那不过是我不要的。”
段君汀直了身戴上军帽,正了正:“但你给我了。愿不愿你好好考虑吧,我就在将军府。”
他走到门前,停了停说:“做人要有傲劲,这是你告诉我的。”
段君汀军靴的声音远了,谢三苦笑一下。
什么傲劲?
早没了。
☆、第 5 章
段君汀从市朝驾着马回府,远远就看到自家门口站着个人,雪在他肩头积了一层,显然是站了好一会的。
谢三虽裹着狐裘,但还是抵不住霜寒,小脸冻的惨白惨白。
段君汀恼得下马,走上前握了握他的手,很凉。
“你是傻子吗?怎么不进去,在这里等。”
段君汀把身上的大衣解开,披在谢三身上。
谢三说:“我喊了,没人。”
“……”
“咳。怪我。刚搬来,没什么下人。”
段君汀领着谢三进了大堂,招来仅有的小厮,烧起地龙。
不多时,温度上来了,小厮将烧好的水和茶叶一起端上来,段君汀把茶水推到谢三面前:“听说你喜欢的。”
谢三看了他一眼,掀开茶盖闻了闻:“是好茶。怎么,主人还要我这客人泡茶?”
“我是粗人,如果你舍得,那我来也行。”段君汀说。
“在下哪敢叫段将军动手。”
“怕是舍不得这茶叶。”
谢三到底是名望世家出生的少爷,有一手泡茶的好手艺,温杯、置茶、倒茶、落盖,有几分舞袖的韵味,浑然天成,赏心悦目。
谢三突然问:“好好的京城不待,来洛阳做什么?”
“我自由惯了,洛阳也没什么不好的,而且……”
因为你在这。
段君汀没把话说完,轻嘬一口茶,一笑了之。
“段君汀。”
“我在。”
“我答应了。”
“好。”段君汀好像早知道谢三会应下。
“但是那人我要亲自了结。”谢三说的有些冷然。
“嗯,我邀那人一个月后来洛阳,你只管等着吧,其他交给我。”
“你就没什么想问的吗?”谢三对上段君汀的眼,一脸的坦然。
段君汀缓缓摇了摇头。
其实他很想问。
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苦不苦,为什么去当戏子了呢,有人欺负你吗,我帮你从戏园子里出来,来做我家的少爷好不好?
但是,他不敢。
“我回去了。”谢三放下茶杯。
“我送送你。”
洛阳连着数十天的大雪,段君汀举着伞,撑着谢三,谢三从将军府中出来,接了一片飘落的雪花,雪在他手中逐渐消融:“你让我做件事吧。”
“不需要。”
“我不想欠你。”
那一刻,段君汀的神色有些落寞,不过转瞬即逝,他扬着笑:“那你为我唱一曲罢只能唱给我听,此后谁也不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