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同很久之前一样,三川拎着酒壶躺在哪片树荫下,子承就在一旁静静的看书,是不是抬头怼上自己两句。那时的日子才真是逍遥快活。
那时?
三川心底有些焦虑。只知道自己断不能再多待,因为,还有人在等他。他脑中闪过一个紫色的身影,远远站着,身姿挺拔,黑发束在脑后,缓缓的向他张开怀抱,可却看不清楚那人的脸。
似乎比身边的“子承”身形更强壮些,更有一种萦绕不散的亲近感。
三川一向有些糊涂,可在如今这样的情况之下,是万万容不得他再这样糊涂下去。这里的日子除却一些怪异的违和感之外,其他的确实悠闲自在,更是少了许多束缚,在这河边,就像他曾经度过的那些日日夜夜。
就算这里什么都好,单单少了最重要的那一个——子承。真真正正的那个子承。
会闹小脾气,会使小性子,心思也许弯弯绕绕,他也乐得揣着明白装糊涂,他也会一个眼神就能让自己噤声,自己也乐得对他犯怂……
三川虽然喜欢这样安逸的生活,无忧无虑。也就是这些天,他才忽然明白,从前一个人过的那些日子,细细想来,竟全是寂寞。他这千万年来,唯有两人一同经历的那些日子才具有鲜活的色彩。
他突然笑了,仰头看着树叶间透下来的细碎的光斑。
就算这个世界温柔的让人沉沦,我还是想去往你身边。
三川站起身,走向一旁安静看书的子承。子承将书搁在腿上,笑眯眯地抬头看着三川,温和的光影流转在他的眼眸中,辗转流连,像是揉进了三月春水,粼粼波光,水色潋滟。
“我打算离开了。”
出乎意料的是,子承这次居然没有马上厉声制止,依旧是满面笑意,他脸上覆着交错的光与影,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可眼底并无阴霾。
“我知道了,时间就要到了。”他的嗓音里带着些许不明的意味。
三川听了这话微微一惊:“什么时间就要到了你这话什么意思”
子承笑着,却在三川看来,这笑竟然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忽然抬眸,望向三川,收敛了笑意,悠悠道:“你难道不想知道那口石棺里盛着的是谁吗”
三川一怔,原来他知道自己那跟踪他更甚者,是故意让他跟着,让自己看到那口石棺
“那里面是谁”三川也确实好奇。不料,子承却突然勾唇,双眼微眯,神情中尽是不屑。
他抬眼看了看四周,又对上三川的双眼:“你还会再回来的,下次,我可不会放你回去了。”话音刚落,子承眼中凶光毕现,身形如影似魅,三川忽见眼前银光一闪,一把利刃晃向自己的脖颈,唰的一声,他蓦地瞪大了双眼,喷涌而出的鲜血声,合着耳畔的风声,呼呼作响。他伸手捂住脖颈,不断涌溢出的鲜血,还带着肉体深处的温度——
三川的视野开始渐渐发黑,他甚至不能发出声音。
子承纵身后跃,落足轻捷。站在当地,姿态挺拔,风过,轻轻掀动起他的衣角,冷着眼在那瞧着躺倒在地的三川。
若三川看清楚的话,子承眼中的冰冷,像是在看一个死物。虽然,他马上就要成为死物。
视野渐渐暗了下去,“子承”清冷的身影随着最后一丝光的熄灭,而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
三川忽然感觉身体一沉,直直的落入了一个气息温暖的怀抱。
“你怎么了?”
关心担忧的语气,结实的,带着他独有味道的胸膛……
三川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抬起头,子承眉目深邃……是这样熟悉的感觉……
他缓缓闭上眼,长舒了一口气。
“太好了,是你。”
迷离之际看见子承向自己跑过来,醒来时,刚好落在他怀里。原来他若经历的那些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难道是青天白日的发了一场梦?
可喜怒哀乐都那么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