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雪:“我好后悔。但后悔有什么用呢。”
钟奕出生了,半夜喂奶,钟文栋觉得妻子太辛苦,主动提出,他可以和朱雪轮流半夜醒来。轮到他的时候,儿子可以吃奶粉。
钟奕会走路了,钟文栋拉着他的手,一点点往前。
钟奕眉眼愈开,许多人见到,说孩子真像妈妈啊,倒是不太像爸爸。
钟文栋也只是说:“嗯,他是像我老婆。”
朱雪心惊胆战。
再往后,高中班长牵头,举行了一场很大的聚会,可以带家属出席。
朱雪原本不打算去的。她害怕再遇见林启昂。
但有两个交好的女同学上她家来,提起这件事。钟文栋就说:“老婆,你去呗。我待会儿把阿奕送妈家,然后晚上去接你。”
朱雪这才勉强答应。她担惊受怕太久,这会儿点头,也是因为不愿钟文栋觉得自己反应奇怪:想也知道,一个心里没鬼的正常人,怎么可能人家的邀请都递上门了,却死活不应呢?
这些事,在朱雪心里压了二十年。她对警察说:“那晚,很多人起哄,还说我和林启昂的事。他就坐在那里,不否认,光是喝酒。问起家里的情况,也是含含糊糊说一句,老婆在产科上班。九点多,钟文栋来接我……”
到最后,所有人喝到上头。朱雪原本庆幸一切都要结束了,但忽然有个醉鬼笑了声,说:“林启昂,朱雪,其实前两年,我在街头看到两个特像你们的人。我还想上去打招呼呢,就见他们进了宾馆……我那时候就想着,那肯定不是了,你俩都结婚了啊。”
说完这句话,醉鬼就倒下去,打起呼噜。
朱雪差点喘不上气,转头看钟文栋。
可她这幅表现,让钟文栋倏忽更加疑心。
……
……
朱雪偃旗息鼓,再回想起先前一遍遍搜索钟奕的事时,就像在做一场梦。
如今梦醒,她犹豫着,还是问了警方一句,自己是否可以见见自己真正的儿子。
再没提过钟奕。
朱雪心有戚戚:我不是他亲生妈妈,却留他在钟文栋身边……他六岁时,我就走了,他只会恨我吧。
剥去血缘关系,她再没有什么能留住钟奕——芭蕉CEO,最年轻的成功创业者,无数同龄人的理想与目标。
而那六年的“母子关系”,早已随风逝去。
对于朱雪的这个问题,去见她的警员先报告上级,随后说:“我们会先采集一份你的样本,如果在那家长大的孩子真的与你有亲缘关系,那我们会告知他。”再往后,就不是警方负责的事了。
朱雪表示理解。
另一边,海城,唐家。
事实上,在唐德从警局回来当晚,唐怀瑾就开始觉得不对劲。
唐德像是……有意回避他。
同时,不过一天功夫,唐德脸上就多了遮掩不住的苍老。
看他的眼神,也很古怪。
唐怀瑾面上不显,门一关,却直接往最坏的方向考虑。是警方查到了什么,告诉唐德?但唐德就那么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己,警方也没有找上门来、将他抓捕。所以,并不是那天晚上的事?
想到这里,唐怀瑾略略松一口气。
对。如果唐德真的明确知道,是自己的儿子要害自己的女儿,那他不会是这种反应。
他开始重新在脑海中整理28号那晚的事,一遍又一遍。
最终,推出一个结果。
从安排人,到药物来源,再到后续处理。
全部是池铭一手安排。
这明明是池铭造成的一场“犯罪未遂”。
他所做的很少。少到哪怕警方真查到一切,也可以把自己摘出去。
只要池铭没有留任何证据。没有两人谈话时的记录,没有他说起药物时的询问,没有他在池铭说“拿错房卡”后的应声。
只要这样,他就是无辜的。
于是唐怀瑾沉吟:可他真的没有保留这些吗?
隔壁房间,唐德一夜未眠。
他辗转反侧,抱着点隐秘的期待,希望唐怀瑾主动找自己坦诚。哪怕已经过去六年。推荐本书
可第二天早晨起来,唐怀瑾依然管唐德叫“爸”。这时候,对上对方的视线,唐德反倒是仓促避开。
他知道警方的意思,是希望自己表现得明显些。唐德便想:我这幅鬼样子,倒像是顺水推舟了。
可惜唐怀瑾是真的“理直气壮”,认为自己“清清白白”——只要池铭不出事,自己这边,就只有“被怀疑”,没有“被定罪”。而池铭出不出事,看看盛源,便能知道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