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纪清玦极轻极淡的笑了一声,神色淡然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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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远给赵弦思捅出的事不小,他忙的焦头烂额,无暇陪伴纪清玦回北离。
他命令心腹侍卫带他回去,又神色淡淡的警告纪清玦,如果他敢逃,颜家人,齐家人都会死。顾家的陵寝能否安然无恙,也在他的一念之间。
这条命是颜暮雪的,纪清玦不可能为了一己私欲伤害无辜的人。
颜暮雪的家人,更是无辜,他是纪清玦的时候可以无牵无挂的赴死,可如今,他不敢。
纪清玦只是淡淡然的问他:“你到底是怎样看暮雪的?你对他说过的喜欢,究竟几分真几分假?”言罢他又笑意盈盈道:“我都忘记了,别人的真心,于你而言不过只是掌中玩物。你向来是没有心的啊,呵。”
赵弦思似雪的目光扫过来,顿了顿:“我从未骗过他。”
纪清玦奇怪的看着他,哂笑道:“他那样的性子,即便知道你骗他也不会宣之于口。他的真心,你确实配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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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清玦亲手将郁远的骨灰坛放入了小时的棺椁之内。小时的骸骨被覆在一片明黄的布料之下。
他缓缓合上棺椁,扶着棺阖着眼睛,额头抵着棺木,身子缓缓下落跪倒,无声的恸哭着。
他的唇角勾勒起一抹破碎的苦笑。
纪清玦想,他的小时终于能和他的将军,好好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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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弦思居然允了颜暮雪的父母入宫看他。
他最近清瘦的厉害,不知为何,从某一天开始他再也没办法听见颜暮雪的声音了。
纪清玦很是后悔之前对颜暮雪的态度太过生硬,他不知道这是为何,只是心里很不安。
颜家夫妇原是来和小儿子告别的,他们决意回烟波山庄去了,手上的生意也都盘了出去。上京的日子虽似镜中月水中花,却还是不如江南的一把细雨。
颜夫人心疼的看着小儿子越来越清瘦的模样,轻抚着他的脸颊。
纪清玦眼中眸光微动,他记忆中的娘亲总是病着,又担心把病染给自己,从未像颜暮雪的娘亲这般对他如此亲近过。
纪清玦略略贪恋着掌心的温度。
颜夫人叹了一口气道:“暮雪,虽不知你与陛下之间出了何事。可是你在大婚之日伤了陛下,又为了那乱臣贼子跪求陛下的事早已被传的沸沸扬扬……”
纪清玦微微暗下眸子,原来他们如此急匆匆的搬离京城,是因为这一层关系。
而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阿娘明明听你说过,对陛下很是喜欢,可如今这般模样。”颜夫人慈爱的抚了抚儿子的发丝,又道:“你忽然对陛下如此无情,陛下也未曾责罚,已是天大的隆恩。只是暮雪你要知道,无论你想做什么,要做什么,大可随心去做。阿娘和你爹爹,我们整个颜家都是站在你身边的。”
纪清玦脸色发白,却说不话来。许久后,怔愣的神色才渐缓。
他苦笑着喊了声,阿娘……
带着些许的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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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清玦的所有希望,只能寄托在那盏救过他两次的琉璃雪灯之上。
纪清玦提出要去先贤祠查看琉璃雪灯的时候,赵弦思起初是疑心。
但是他的疑心很快被纪清玦看破。
纪清玦只是冷冷的说道:“你若是不放心我,大可在一旁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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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清玦拾了一截灯油,虔诚的掀开了琉璃雪灯的灯罩。
赵弦思离他不过是几丈远的距离,他那双冰冷的眼睛也直直的盯着纪清玦的动作。
他手上略略倾倒着,抿起唇,缓缓勾起一抹清淡的笑意。
用力的,极快的,狠狠的吹灭了那闪烁着的火光。
那不灭不散的明火,被他轻易的吹灭了。
那片写着颜暮雪生辰八字的流云笺溃散成了粉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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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弦思甚至来不及阻止,就看见那盏灯被吹熄了。
少年的身子像是卸去了所有的力气,软软的朝后倒去。
赵弦思的脸色一点一点变得苍白,他踉跄的将少年倒下的身子紧紧的抱在怀里。
嘴唇连极淡的粉色也全然失尽,清冷的声音也带着些许颤抖:“你是故意的,师父,你竟这般恨我。不惜让自己魂飞魄散?”
纪清玦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一点一点流失着,仿佛下一刻就要魂飞魄散。
可是他不觉得害怕,只觉得快慰,他想,这一次终是能死的彻底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