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感。”贝克曼吐了个烟圈。
香克斯忽然有点不自然地深吸了口气,“……他不会这么早就来了吧?!我可还没想好见面要说点什么呢。”
贝克曼冷眼看着他的船长,无声地转身而去。
“喂!贝克曼!”香克斯意外地看着他的副手,“要去做什么?”
“告诉航海士把船开得再慢点。”雷德号的副船长回过头,“你快去想两句见面语吧!不是从报纸上学会了不少漂亮话么?”
香克斯感激地目送他体贴的大副,在对方的身影被船舱遮没后,又低下头去扶着草帽自言自语了一句:“鹰眼恐怕不会喜欢什么漂亮话啊……”
雷德号最终以极慢的速度驶到了岛边,远眺不大的几座山在近处看起来倒也不是特别小,香克斯检查了自己的佩剑,在船员们打趣的告别下,趿着凉鞋踩上了费农山的土地,临行前他又回过头,对着船上喊了一句:“大家对我有点信心啊!可别全都去赌鹰眼赢了!”
“为什么我觉得这这话说得有点心虚呢?”还没来得及主持赌局的耶稣布嘀咕了一句。
“我很赞同。”拉基露出一个开怀的笑容,“头儿一定下不去狠手吧?”
香克斯专注地盯着脚下的碎石小路,一步步极其缓慢地向上走。这条上山的小路像是不久前才被刀锋劈开的,路旁切口平滑的山石还没经历过时光的打磨,隐约带着凌厉的气息。这显然是米霍克的杰作了,那个家伙向来连暂时栖息的环境也会打点得毫不马虎,红发的海贼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炊烟,忽然生出些犹疑又急切的矛盾心情。
也不知道鹰眼的刀法厉害到什么程度了。这一年里,香克斯一直在努力摸索着霸气的窍门,虽不是全无收获,但还不足以很好地控制它,而相应的,他练剑的时间又因此缩短了很多——喝酒的时间绝对不能节省,宿醉后的头疼又不适合修行,香克斯不像米霍克那样始终执著于砥砺自己武力,他甚至怀疑两边都没兼顾好的自己或许还不如一年前厉害。
然而面对鹰眼,这又是一场不能失败的决斗。香克斯不希望脚下的路如同一年前某个山洞里的案几餐具那样,在发挥一次作用后就被永远弃之不顾。
他不能失去和鹰眼见面的理由。
红发的男人最终甩了甩脑袋,把杂七杂八的想法都丢到了一边,无论如何,终于等到这一天了!这总是件让人开心的事儿。
他变得稍显急促的脚步转过了山头,就居高临下地看到了他阔别已久的朋友。
鹰眼正坐在山脚下的石头上,不算近的距离下,他的身影在香克斯看来有点小,那个人依旧像他每一次出现时那样——正在煮饭。
香克斯忽然觉得这一年时光像是一场刚刚结束的梦境,只有米霍克的背影是那么真实。他们像是太久未见,又像是从未分别。他找不到语言来形容自己心里的感受,似乎无论他走得多远,走了多久,又经历了多少冒险,当他登上这么一个小山头的时候,鹰眼都会在那里安静地做着饭等着他。
香克斯有点失神地迈步向前——然后他一脚踩空,从斜陡的山路上一头栽下,背后的披风和身体缠在了一起,他无法停下,急切间只来得及护住了草帽。
等这番天旋地转的狼狈终于停下的时候,香克斯还紧紧抓着他的帽子,晕陶陶地仰视着不再晃动的蓝天,然后,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忽然出现在了他视线的上方。
香克斯没有防备地对上了米霍克金色的眼眸,他觉得那样平静的犀利下似乎有涌动的暗流,仿佛下一秒就能撕裂覆在表相的隐忍,汹涌地喷发出来——毫无疑问,那是对自己的嘲笑了。
香克斯扶着被山石磕疼的胳膊坐起身来,嘀咕道:“我本来想酝酿一个有气势点的登场呢……”
“已经很有气势了。”米霍克忍不住稍微上扬了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