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原本便存在的担忧已经隐隐浮现了上来, 现在逐渐构成了大厦崩塌的雏形。他之前没有想到,自己苦心谋划了三年的事情,恐怕自始至终都在景牧的掌控之中。
他们寻找炼丹术士, 给乾宁帝下了三年的药,景牧都不声不响,不闻不问。他们勾结朝中内外大臣, 也在景牧的掌控之中。
唯独景牧没有料到, 并被他们钻了空子的事情, 便只有卓仁岳了。
卓仁岳那边安全是安全, 可如今已经被景牧除掉了。就算一个空荡荡的京城留给他们,但是,要杀乾宁帝, 恐怕也已经在景牧的计算之内了。
景牧也要杀乾宁帝,但是父子伦常,他不好动手,只得激景绍动手。待景绍杀了乾宁帝,背下杀父罪行,那么届时,他们便全是景牧案头的鱼肉,任他处置。
赵朗之这两日才逐渐想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待到了想清楚,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而今之计,只能让乾宁帝多活些时日。乾宁帝多活一日,景牧便晚一日有称帝的机会。景绍只道是自己握住了乾宁帝的命,要他几时死他就几时死,便可万事大吉了。可是须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如今眼看着坐享其成的,便是景牧了。
但是,赵朗之这么想,却不愿同景绍说。
如今他们可谓已经是穷途末路,他告诉景绍,景绍其人盛怒之下,定会先要了他的命。
赵朗之坐在那里不出声,景绍边冷笑起来。他将桌上物品尽数挥落在地,冷笑道:“你们这些人,各个都是瞻前顾后。可就算你怕了,你怕的东西便不来了?我告诉你,不可能!你越怕,便越要去做。待坐上了自己应得的位置,那些可怕的东西,一样都无足畏惧。”
说到这儿,他精神颇为亢奋,指着赵朗之道:“你如今已同我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你替我做了太多的事,你就算现在要躲,我也不会放过你。”
赵朗之垂眸应了一声,静默不语。
“如今只差一步了。”景绍冷笑了一声,道。“我还是自己做安心。待到明晚,我便叫那几个术士加大一倍的剂量。明晚皇帝必死,我为嫡子,若无诏书,自然是我做这个皇帝。”
赵朗之道:“不妥,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