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听的人们正来劲,个个都像是捧哏:“多少呢?”
老头摇摇头:“那哪儿有数呢?年年头头地滚着,几万倍,几百万倍都不止!”他见听着的人嘘他,赶紧找补:“不过不过,我可真知道点别的东西。”他嘬着牙花子上的花生皮,卖关子。
听众们知道他又要瞎吹,哈哈笑着问他:“你又知道什么了?”
老头神叨叨地说:“方明执的生日宴,那是有票卖的。你有票,虽然说铁定进不了宴会现场,也不一定能见着方明执,但是你能知道他在哪儿过生日,没准就能远远地看见他们两口子,听说那票啊,都抢疯了!”
听众里的一个年轻人明显很感兴趣,他的脸被围巾包住了一大半,只露出两只清亮的大眼睛来,他兴致勃勃地问:“多少钱多少钱?”
老头说的有理有据:“要看概率,宝京的七星一共就那么几家。小概率的地点一千多,大概率的地点一两万。”
年轻人像是有点失望地“啊”了一声。
老头这下注意到他了,笑呵呵地说:“你一个男孩子,还大着个肚子,就别去凑热闹了,人家过去玩的都是十几岁的小姑娘,现在有个说法,叫什么什么西劈粉……”
他话还没说完,一个戴口罩的高大男人从小饭馆门口掀开帘子进来了,那人穿着一件纯黑的西服式窄领薄大衣,看起来天塌下来都事不关己的样子。只不过他手里还提着两个煎饼果子,在他身上平添了一层烟火气。
男人进来就直接来了老头这桌,把煎饼果子递给刚才说话的年轻人,声音又轻又柔和:“没放香菜,没放辣椒,给你加了一根玉米肠。”
年轻人本来带着期许的黑眼睛一下就暗了下去,小声控诉:“你怎么不给我加辣椒,我想吃辣椒。”
方明执揽着解春潮明显臃肿了不少的腰身,小心地扶着他站起来:“慢点。”
小馆子里都是些嚼着花生米指点江山的糙老爷们,里头就掺着解春潮这么一个面嫩的。但是解春潮在这也不讨人嫌,大家本来其乐融融的。这时候方明执进来把气氛全搅和了,人们有些好奇地打量他,有人半开玩笑地揶揄着:“哟,小伙子,你快看紧了,你家这个都揣上娃娃了,刚才还说要去参加方明执方公子的生日宴呢!”
方明执把解春潮的围巾拉严了,小心地托着他的腰把人护在怀里,对刚才说话的人说:“他是要参加方明执的生日宴,这事我知道。但是为了谢谢您告诉我,今天这桌饭我请了。”
老板娘耳朵尖着呢,在柜台后头高喊了一声:“三号桌油炸花生米一碟,炸糕两块,白茶水一壶,统共十二!”推荐本书
方明执看着桌子上的几杯凉白开一愣:“哪有茶水?”
解春潮憋着笑跟他解释:“白茶水就是白开水,叫着好听一点。”
桌子上一阵哄笑,方明执脸有点红,付过钱扶着解春潮出了小饭馆。
剩下的人又侃了起来,中间那个侃爷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才那俩,你们看着不面善吗?”
四周的人纷纷符合:“那个怀孕的小男孩那双眼不多见,挺像是解春潮。”
“对呀,那个大个子,不就是方明执吗?”
“怹们怎么会上咱们这种小地方来?”
“谁知道呢!哈哈哈您刚才还要卖方明执的票给解春潮呢!”
老头又羞又恼:“我哪儿说要把票卖给他了?我只是说有这种票,我不是让他别买吗?”他说完,在座的又是一阵哄笑。
车就停在附近,解春潮捧着煎饼果子,一边不亦乐乎地啃着,一边跟方明执讲刚才从小饭馆听过来的话:“据说一张票能卖一两万呢,我想去卖票。”
方明执知道他在瞎说八道,把他扶进车座后排,拿小毯子护好了他显得有些沉重的胎腹。
解春潮小口小口地咬着煎饼边:“我跟你说,我吃遍全宝京的煎饼果子,就这一家的味道最正,绝对不枉我们起这个大早。”
方明执坐在他旁边吃自己的那一份,他怕弄混了,要的也是和解春潮一样的不要香菜不要辣,他第一次买煎饼果子,没想到排队的人那么多,他怕解春潮站着腰累,就找了一家最近的小馆子让他进去等。
方明执从来没吃过煎饼果子,只觉得很新鲜,浅黄间着嫩白,细碎青葱镶嵌其中。咬碎芝麻,一股烫口的人间味道。
“好吃吗?”解春潮吃得两颊红扑扑的,偏着头问方明执。
方明执用手指蹭掉他嘴角的甜面酱:“你吃慢一点,喝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