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春潮承接着他的目光,一双漆黑的眼睛根本看不出任何情绪:“我和你,不可能有孩子。”
方明执蹲下身,攥住了他的小手指,倔强地说:“可是孩子是我的。”
解春潮偏着头,看向黑沉沉的窗帘,几乎有些冷酷地说:“我们就一次,我吃过药,你别想得太多了。”
方明执的手越攥越紧,他说得很平静,声音里却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祈求:“但是真的有一个小宝宝,虽然还非常小,但是很漂亮。”
“漂亮?”解春潮转过头来反问他:“你怎么知道是你的?我们一直分居。有句话怎么说的?我们是开放关系。”
方明执茫然地仰着头看他,喃喃地重复道:“开放关系?”他的眼睛很快犀利了起来,像是跟自己确认一样:“就是我的。”
解春潮轻轻笑了一声:“随你怎么想,反正我也不会留着。”
方明执像是听不懂他说话一样,紧接着目光抖动了一下,猛地整个人扑上来把他拥着,却又小心地没有压到他。
方明执的呼吸有些不平稳,过了很久,他才疑惑又缓慢地问解春潮:“春潮,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呀?我要做什么才能弥补?你为什么要一直,一直地惩罚我?”
解春潮不愿意承认自己听到方明执这样质问他,心里是很酸楚的。他明白这一世的方明执什么都没做错,但是他要怎么和他解释?告诉方明执他没做错什么,但是将来总会做错?还是说他为了爱他丢了两条命,这辈子不敢爱了?
方明执把脸埋在他的肩窝里,身体难以抑制地耸动起来。
解春潮见过方明执落泪,却不曾见过他痛哭,一时间也没什么反应,只是由着他抱着。
等到方明执慢慢平复了,解春潮平和地跟他说:“你没做错什么,只是我们不合适。你看你紧紧抓着不放手,就只会受到伤害。明执,你放手,对你我都是解脱。”
方明执放开他,手拄在床沿上,低头注视着解春潮苍白的手指:“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和我们的孩子,包括你自己。”
“这个孩子对我来说本来就是一种伤害!”解春潮终于压抑不住心中奔流的懊恼,一把扯下了手上的输液针甩在了地上。
方明执看见解春潮的手上滴滴答答的鲜红血液,急急地用自己的衬衫把他的伤口压住,脸颊蹭在他颈窝里,几乎是在哀求:“你别生气,你的身体要紧,你打我都行,我求你,你别生气。”
解春潮真的想不通,他上辈子倾其所有,就为换方明执回头一顾,最终断送了悠悠性命。这一世他只求一个清净,方明执却愿意把姿态放得如此之低,简直像是推荐本书
一只……寻不到巢穴的幼兽,无助又彷徨。
方明执伏在他肩头,像是又急哭了,却又努力地压抑着,不想被他发现。
也只是一刹那,解春潮又有些不忍心,没再继续跟他争论孩子的事。
他是真的不想要孩子,尤其是方明执的孩子,他们的婚姻都是苟延残喘,孩子不过是一个**,等到他怀到六七个月的时候,突然冒出来一个觊觎方家少奶奶地位的疯子,一切又重演了,那他的重生还有什么意义?
趁着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解春潮是一定要结束这场闹剧的。反正方明执也不能一天到晚地看着他,他大可以等到方明执不在的时候,自己去想办法。
“好了,别哭了。你去洗把脸。”解春潮的态度缓和了,轻轻把方明执推开了一点。
方明执听话地走进洗手间里洗了把脸,再出来时已经完全恢复了平静。他走回病床前替解春潮把被子掖好了,又把床降回了平角:“医生说过醒了以后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了。现在时间还早,你多睡一会儿,我喊护士来把针重新扎上。”
解春潮也知道事情不能急于一时,眼下只能暂且按兵不动。他轻轻点了点头,还是感觉头晕得厉害,又被这么大的惊吓撞得有些发懵,很快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方明执看着解春潮的睡颜,脸上是难见的柔和情态,像是只有这样把他近距离地看着,才能安心。
天快亮的时候,解云涛轻轻推门进来了。
方明执一直在旁边守着没睡,听见动静就转身看过去。
“怎么样了?”解云涛走到床前,摸了摸弟弟的额头。
方明执声音压得极低:“醒过一次了。”
解云涛看了看他的表情,揣摩着问:“你告诉他了?”
方明执无声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