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瘸一拐下了楼,上来的时候心里憋着一股气,下去的时候好像脊椎被人打断,好几次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都被秦浪一把拉回来了。
我眼前闪过很多画面。
有一幕,是刚到日本的时候,接机的就是厉星辰,一上来他就给了我一个拥抱,说:“あなたを思います(我想你)。”
还有一幕,是我又一次犯病的时候,把屋子弄得乱七八糟,坐在地上难过而无助,厉星辰过来,看了我一会儿,把落地窗的帘子拉开,指着很远很远的烟火大会,摆出很灿烂的笑容给我:“林羡,你看,漂亮吗?等下个烟火大会之前,我一定会把你治好的。”
他曾经那么温暖而从容,却原来是我眼前的一道障眼法。
坐回车里的时候,在这个密闭的小空间里,我终究是忍耐不住。秦浪张开双臂,我把头埋进去,放肆地哭了一场。
最近的眼泪,好像还是太多了些吧。
无边无垠的虚伪和恶毒用它们庞大的身躯操控着这个世界的旋转,所存在的一切,一定会在某一天被拼凑成一个笼罩万物的阴影,然后把一切都慢慢吞噬。
很多人早就失去了应有的善良和淳朴,而我仍然期翼,这最后的底线。LC
第52章 夜的宣泄
养了一个多星期的伤,我的伤口都结痂了,秦浪的伤口还需要换药。
厉星辰没有再来见我,甚至一个电话,一条短信都没有。我知道,他不敢来见我。
我又何尝敢去见他?谁伤我,都不能是他伤我。
帮秦浪削苹果的时候,我说:“对不起,我曾经怀疑过是你放的火。”
秦浪咬了一口苹果:“别想了。”咽下去又说:“对了,黎露……”
“我不会放过她,”我把刀放下,脸上还是有愠怒,“不管她是有心无心,但是她伤到小慕了,我以前觉得她那些小动作不值得我生气,谁知道她变本加厉。索性她也不会觉得我好,我倒不如坏给她看看!”
秦浪拍了拍我的手:“你拿主意就是了。”
医生来查房的时候,我抽着间隙去接了一个电话,林望疏和蓝宛终究还是知道这件事了,电话那头林望疏很生气。
“早就让你把那个野种扔掉!你看看都招来什么事情?你嫌自己命多不够死对不对?”
我靠着墙壁,长长叹了一口气:“父亲,我这条命差一点就没了,结果您一点也不关心我受伤没受伤,也不关心我难受不难受,却还要来指责我吗?”
“你那是自找苦吃!”林望疏大声斥责道。
“是,我是自找苦吃。父亲,我以为上次跟您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请您不要用野种这样的字眼来形容我的儿子、您的孙子,这样您等于是把自己也骂了。”
“临慕!”父亲很难得会叫我的名字,一般都是生了大气,“你…好…你就是被那个男人给迷得失心疯了!我告诉你,你马上给我回家!谁都不许见!”
又来了。我心想,林望疏还以为自己是几年前的他,还可以随随便便染指我的事情。
其实如今的他,就像是手上没有一兵一卒的将军,除了发发威风,毫无益处。
可惜,我也不买他的账。我说:“我不想回去,也不想看见现在这样蛮不讲理的你!我可以不做您的儿子,但是不能不做小慕的爸爸。在您和母亲没想通这一点以前,我不会再接你们的电话了。祝您身体健康,别再为我这个不省心的儿子置气了!”
挂断。
我靠着墙,觉得心里堵得很。
这时候医生都换好药出来了,我打开门进去,秦浪很温和地笑笑:“又和父亲吵架了?”
“你都听到了?”
秦浪撑着身体坐起来:“我想找个时间去拜访一下他们。”
“算了吧,没用的,这么多年了,改不了的就是改不了。”
秦浪大概看出我没心情继续这个话题,就换了一个:“医生说我可以出院了,不过我还需要人照顾,所以……”他凑上来,在我唇上吻了一下,“你收留我吗?”
能不收留这么大一只大型犬吗?
不过我发现医生说他可以出院真的是低估他了,明明就是大好了,却老是赖在床上要吃要喝的。
这一天我刚出门准备买菜,甫一转身,就看到走廊处,远远站着一个穿风衣和高跟鞋的女人。
她发髻梳得很高,眉毛画得修长,站在那里瞪着我看,然后很强势地走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现在你就跟我走!不准在外面丢人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