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聿本站在一旁静默旁观,一听即墨说完这么长一串儿,看向他的侧脸,立马被那几乎算得上是惨白的颜色吓了一跳,二话不说就转到他身后缓缓注入灵气,重复着之前的动作,做得不动声色。
兴许别人看不出来,可他能切切实实感受到,诗诗精力耗损越来越快了。
突然很想现在就带着诗诗离开这个鬼地方,一刻都不想等,什么魂魄什么裂石,统统与他们无关,那都是别人的故事,他想做的,仅仅是守护好眼前这个人。
即墨清楚自己的身体状态,也明白强撑不了多久,在接受那道暖流的同时,暗自庆幸身边有他,有这个平时看起来不怎么靠谱的妖。
还好这次,他来了。
魂未殇(九)
相里苏神色彻底冷淡下来,眼底蔓上伤色。
郁长黎嘴唇颤了颤,似乎想说什么辩解,又突然发觉无话可说一般。
“长黎,我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你会是这般的有私心,即使身为冥王,也别忘了你曾为雁苏弟子,九百九十九条清规戒律,需谨记于心,要言行一致,处事不违,不负师尊,不负雁苏,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这些,你可还记得?”
郁长黎垂下眼睫:“……当然记得。”
相里苏闻言缓了缓脸色,轻叹一声:“长黎,我明白你的不甘,可事到如今,该有的惩罚已经有了,其他的就算了吧,我不是在为北辰求情,我只是不想让芸芸众生因雁苏的人和事,而受本不该受的苦。”
郁长黎神色有一抹动容,片刻后点了头。
“既然如此,让吟儿去见北辰一面吧,让她同他说清楚,也算做个了结,免得他再执念下去。”
“……好。”
一个好字落地,这里的事情便算差不多了,解开北辰的心结,阻止他的心念偏离正道,如此他体内封存的芜遏灵力便不会继续浊化。
芜遏毕竟是灵物,无论以什么样的形式处于什么样的地方,它都能彼此感应,彼此影响。
阻止北辰邪化等于制止芜遏继续裂痕,可已经存在的这条裂缝如何让它消失才是当务之急。
“师兄……你不见见吟儿?”郁长黎问道,眉眼中隐约的戾气消去不少。
相里苏这时才再笑起来:“留着人间再见,我的这位朋友,怕是不能在这里继续呆了。”说话时,有意看了看即墨,“此外,北辰的事,你同吟儿解释清楚,怎么着也不能瞒骗着她。”
“……长黎明白。”
三人道别郁长黎,一同来到初来时那处地方,姬宫涅感应到气息准时现身,带领三人归往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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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时候又是深夜,客栈寂静无声,姬宫涅携相里苏回屋休息了,亏得是半夜,不然不知道这家伙又要粘着相里苏撒娇抱怨到何时。
另边厢,即墨坐在桌边闭着眼睛,不动不说话。
言聿收拾好自己后,过来唤了一声:“诗诗?”
即墨无动于衷。
言聿又唤了一声,即墨依然如此,于是言聿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即墨的肩头,这才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怎会……累成这样?”坐着都能睡着。
说着,言聿将人抱起放到床上,替他褪了外袍鞋袜,解了发冠,给他掖好被子,又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确定没有大碍,这才放心地窝回自己的榻上。
第二日一大早,言聿听见有人叩门,打开门一看,是那位自己曾经仰慕许久的相里苏。
相里苏说:“长黎告诉我,今晚就可去帝宫见到吟儿,你和思书去不去?”
言聿乐呵呵地点头:“当然要去!”
相里苏笑了笑,朝屋内看了一眼:“思书还没醒?”
言聿的脸垮下来,无奈般的摇摇头。
“他无事吧?”相里苏担忧地问。
“这点我可以担保的,绝对无事!”就是需要多睡会儿,把元气恢复回来。
“我相信你的能力。”相里苏道,点了点头。
于是言聿再次心花怒放。
经过一天一夜的休息,即墨总算在黄昏时醒了过来,精神也恢复如常,待至一切打点妥当后,便同大家一起飞赴帝宫。
言聿看即墨的状态不由得暗自思索,寻常人若是去那里走上一遭,少说也要丢掉半条命,即便有他的灵气相助,也不能保证在一天之内就恢复如常,更甚仿佛不曾经历过那阴煞之气一般。
可是即墨却……言聿闷闷地想,突然觉得心中一凉。
他似乎,很不了解诗诗……或者说,诗诗有什么是不曾告诉过他的。想着想着,言聿突然觉得很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