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空松语气感慨地回答,“原来你们之前一直说痛啊痛的,就是这种感觉啊。”
脑海中,一松那副厌恶连连的脸孔突然毫无防备地浮现了出来。他还记得一松曾经说最多次的形容词就是恶心恶心。所以之前的每一天,原来他们都在体会这种心情吗?
“真是对不起,给你们带去了那样的体验。”空松突然说。
回应他的是一阵沉默。椴松没有立即加以否定,也没有顺着他的话头说下去。仿佛空松并不躺在这儿似的,他开始轻轻哼一首歌。
“习惯了呢,”他说,“和十四松哥哥一起的时候每天晚上都会在睡觉之前唱歌给他听。不论是不是安眠曲,他好像听着都很高兴。习惯这种东西,万一被痛习惯了以后,哪一天突然不痛了,真的会不知道该怎么办的。不仅是我,对于大家来说都是一样。”
—TBC—
第九章
09
松野小松拿着一只易拉罐靠着房门边坐下了。今晚的他,手上难得的没有拿着啤酒,而是普通的碳酸饮料。同样是开启的时候会发出噗嗤一声的罐子,小松的脸上不再有往日小酌时的享受表情。汽水香甜的气息让他皱眉,这种过于放纵和甘美的味道并不能让他如愿地沉浸在意识模糊的世界上,以逃避所有现实中无法解决的问题。
那些即便身为长男,也无能为力的事情。
他只对一松说了一句话。
“你这是什么意思。”
以回应此刻他把整个衣柜翻得乱七八糟并且塞满一只旅行箱的行为。
一松坐在地板上,倔强地挺直了腰板,背对着他,因为自己的动作还不够快而被回家的小松堵了个正着这件事而暗自赌气。T恤和内衣被洒了一地,一小截没有完全塞进箱子的枕头还突兀地露在拉链外围。
“我要搬出去。”他闷声说。
小松喝了一口汽水,盯着汽水罐外凝结的水珠顺着自己的指尖滴落在地板上。熟悉的感知在他的头脑中隐隐作痛,那种需要靠酒精才能压抑的感觉已经在他的生活中持续了超过一年,但他从未开口与任何人说过。
“无论你做什么样的决定,在这个家里都要事先和我商量。这是一开始搬进来的时候我们就讲好的吧。”
“这只是你一个人自说自话的约定而已。而且话说回来,你为什么要选择和我一起呢?”一松尖刻地说,“明明在你做选择的时候,有更好的人选吧。”
“因为放心不下你,”小松回答,“不仅是我,空松也好,轻松也好,就连做弟弟的十四松和椴松,也无法坦然地让你一个人脱离出去。这是大家的共识。”
“所以你们果然是商量过的。”
“把东西放回去。”小松语气干脆地说。
“大家都是成年人,就算是小松哥哥也没有对我下这种命令的立场。”
“在我认可你可以独立生活以前,我是不会同意你这么胡来的。”
小松转过头看向了一松的脸,他的话语在“胡来”两个字上加重的语气,眼神深处是仿佛将弟弟看穿的力道,让一松心虚地撇过了脑袋,那段黑暗中若隐若现的情形又浮现在了脑海中。
关于那些黏腻的汗,那些无法自持的疯狂,和空松的体温、空松的气味、空松的脖颈和泄漏在空气中压抑的呻吟。
一松捏紧了拳头,气恼地从地板上站了起来。
“那也是你自己的事!”他大叫道,“不放心我也好,所谓长男的责任也好,都与我无关吧!”
“搬出去以后你打算怎么办呢?”小松冷静地说,“你具备有独立解决掉问题的能力吗一松?还是准备一直逃避不想面对的事情,放任它彻底腐烂掉呢?”
“只有说的时候头头是道而已。”
“什么?”
“那么你呢?”一松问,“你自己的问题难道就都解决了吗松野小松哥哥。”
一松迎头撞上小松的眼神,两个人在逼仄的房门口针锋相对地面朝着对方,谁也没有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