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美人一滴泪,天上一颗星”,步思危凝视着齐瑶瑶泫然欲泣的模样,饶是志不在此,亦不由心道古人诚不欺我。
沉吟片刻,他虽心中不忍,却只能慨叹道:“齐小姐,尽管我对你的遭遇很是同情,可你这般贸然逃出齐府,不仅齐少爷会担忧不已,炼血堂同样不会轻易放过,你可想过此举的后果?”
“但我又能怎么办?”
齐瑶瑶的情绪刹那间激动起来,忧悒的视线逼视着他,连嗓音也透出哽咽:“寻常护卫根本无法和炼血堂的高手抗衡,更遑论我和晔弟了,若是不逃,我又该如何自处……”
话至尾音,她似乎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苦,掩面啜泣起来。
步思危见自己一句话激得他人如此痛苦,心中登时又是慌乱又是愧疚,急忙安慰道:
“齐小姐你先别难过,方才是我言辞不当,这厢给你赔个不是了。炼血堂此举欺凌弱小,着实可恶,想必说与江湖中人,他们定会为你打抱不平。”
齐瑶瑶湿淋淋的长发沾湿了半边肩头,雪白的肌理在单薄的衣衫下若隐若现。听到他的话语抬起头来,一双眼被泪水晕染得湿漉漉的,很是纯挚无辜:“那依步大侠的意思,我该如何应对才好?”
“这……炎门主不是声称‘比武招亲’么?齐小姐只需觅得一位心仪的武功高强者,胜过炼血堂的手下,便可名正言顺地推脱掉婚约,甚至托付终身之事,岂不美哉?”
他说这句话时心中并未思量太多,齐瑶瑶闻言却蹙起了眉,眸光氤氲着复杂的深沉,良久才喃喃道:“可茫茫人海中,寻得一份真挚的感情谈何容易?有人终其一世追寻而不得,我不认为自己能有这样好的运气,短短数日内便邂逅一生良缘。”
“齐小姐话可别说得太满……缘分之事玄妙无定,算不准何时便悄然降临了呢。”
步思危微微眯起了眼,面上浮现出某种柔软又眷恋的神情。
齐瑶瑶一听他似乎话中有话,一时也顾不上自己身后的乱摊子,饶有兴致地问道:“莫非步大侠曾有这样一段过往?”
“呃,这个嘛……”
步思危苦笑着挠了挠头,不由暗自恼恨自己全无戒心,竟对着初初相识的旁人吐露了心声。
然而同是天涯沦落人,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犹疑几许,终归还是将埋藏心底三年的秘密和盘托出——
时光回到三年以前,彼时的步思危志得意满,一连挑战了侠义榜上排名前十的六位高手,成功跃居榜单第二位。前方所剩下的目标,只有那神出鬼没的噬魂刀一人了。
鉴于红级悬赏可遇不可求,登上榜首的唯一方法便是向噬魂刀发起挑战,然而此人踪迹难觅,已经鲜少在江湖之上露面。
思来想去也找不出应对之法,步思危咬咬牙,终是决定前往璇玑阁。
璇玑阁乃幽昙城中奇人异士汇集的场所,消息更是极为灵通,只是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作祟,让人敬而远之。若有人寻到璇玑阁成员满足自身的诉求,他也同样要满足对方的一个要求,且不可挑选或拒绝。
步思危惴惴不安地来到璇玑阁中,向司掌讯息的阁员提出了寻找噬魂刀的请求。很快便有一位名唤白潇的阁员闻讯前来,与他一道去往耳室中商议。
白潇将噬魂刀近日计划前往云顶山巅寻访旧友的行程告知于他,同时作为交换,也将一枚青玉小瓶放入步思危手中。
原来此人精通药理,听闻噬魂刀练就一身百毒不侵的强悍武艺,便试试新研制的秘药能否在那人身上奏效。
尽管白潇再三保证此药毒性并不致命,步思危依旧觉得不妥,索性表面上假意应允,心中则暗自决定搪塞过去,绝不在比试之时使用。
毕竟江湖道义为先,所谓盛名倒是其次。
循着白潇的指引,步思危于三日后抵达云顶山附近蹲守。等待了七日有余,只见一名黑袍加身、背负长刀的人影出现在山脚下,他心中大喜,急忙尾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