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掏心掏肺地对待却换来背叛,换做是他,也无法原谅自己。
他凭什么,又有什么脸去让萧予安相信自己?
萧予安漫不经心地伸手打开桌上的卷轴“晏河清,我才知道,原来你很想离开,也是,这北国对你来说,也只 有无尽的屈辱和愤恨吧?”
晏河清低垂眼眸,仿佛置若罔闻,床榻边的烛火被窗外的凉风吹晃,火光跃动在晏河清毫无血色的脸庞,却 跃不进他晦暗的眼底。
无尽的屈辱和愤恨?
是的没有错。
北国对于他来说,只有这些。
从北国的铁骑踏入南燕国的那一刻,他没有一天不想着如何复仇,没有一天不想着如何将南燕国曾经的痛苦 加倍还给北国,没有一天不想着逃离桎梏牢笼,逃离这个将俘虏刻在他骨子里的地方。
见晏河清不说话,萧予安低眸继续道:“我本以为我能改变什么,现在看来却是徒劳无用......”
晏河清终于有了反应,他手指微动,慢慢抬起头看向萧予安,眸底也终于有了情绪。
萧予安在他眼底看见了国耻与仇恨,萧予安看着他缓慢开口问:“你想改变什么?”
萧予安突然就愣住了。
是啊,他想改变什么?
想让晏河清因为自己怜悯的善意留在北国,一辈子做侍卫一辈子为奴吗?
不是的,他从未这么想过。
他想看见眼前的人像原著那样:挥剑天下,君临九霄,治国安邦。
既然如此,他到底想改变什么呢?
对了,他想活下去。
可是他现在是北国君王,肩上扛着的是北国将士的骨气、是北国百姓的依靠、漫漫历史长河中,也许朝代的 更替无法避免,但是身在其中,就会将国家二字刻在骨子里,融在血液中,烙在胸膛上。
后人看晞嘘,可是在当时,就是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铁骨啊!
他如何苟活?又怎么能妄图苟活!
他一直在自欺欺人着什么?
萧予安仿佛被人突然狠狠甩了一巴掌,懵在原地,他看着晏河清,呼吸急促地喃喃道:“所以你一直都明
白……”
话音渐渐低弱,萧予安慢慢哑然,再说不出一个字。
原来晏河清一直都看得明明白白,只有他傻兮兮地想把自己当成局外人。
晏河清突然笑了起来,他眼底溢着血色,翻涌着无尽的痛苦,嘴角却慢慢勾起,他说:“萧予安,北国和南燕 国,只有你死我活的下场,可萧予安,我对你......”
“够了。”萧予安开口打断晏河清,他缓缓抬起眸,原本温润的眸中只剩下冷漠,“如果北国和南燕国只有你死 我活的下场,那我和你也只有你死我活的下场。”
红袖一死,萧予安就把自己藏了起来。
既然红袖是为北国君王而死,那他就是北国君王,既然晏河清说北国和南燕国不能同活。
那他,北国君王,就不能与晏河清同活。
萧予安的出声像最后一根稻草,轻飘飘地落在晏河清肩膀上,他的眼眸像即将燃到尽的烛火,苟延残喘地晃 着微弱的光。
他的身躯仿佛被拉扯成两半,一半看着残破凄凉的南燕国宫城,一半看着那日玉华楼上肆意大笑的萧予安。
两半躯体都在隐隐溃烂,那是令晏河清痛不欲生的疼。
内室一瞬间沉默寂静,只剩两人的呼吸声。
许久,萧予安慢慢从怀里摸出一只白色小瓷瓶,走到床榻边,递在晏河清面前。
晏河清看着那小瓷瓶,伸出手握住摩挲,他嘶声问:“这是什么?你要......”
你要杀了我吗?
萧予安没有回答。
晏河清深深吸气:“萧予......”
萧予安蓦然开□,语气绝决,不容置喙:“叫皇上。”
“萧,予,安。”仿佛故意一般,晏河清一字一顿喊出萧予安的名字,他双眸紧紧地盯着萧予安,似乎要将他吞噬下腹,他单手紧紧地捏着瓷瓶,骨节发白,手指发青,“萧予安,你想我暍下这东西吗?”
萧予安一时间如鲠在喉,眼眸扑朔,随后缓慢犹豫地点点头。
“好,那我暍。”不过说出四个字,却仿佛用完了晏河清所有力气,他的眼神终是黯淡下来,像燃尽的灰烬, 挣扎过后只剩绝望,晏河清打开白色瓷瓶,猛地将瓶中苦涩的液体一饮而尽。推荐本书
暍下后,晏河清紧紧盯着萧予安的双眸,似乎想将萧予安看透看尽,想将眸后的魂魄扯出,再刨开自己的身 躯,让他的魂魄好好地看看自己的不甘与绝决,“萧予安,为什么你会重生为北国君王,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