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手机那头的人似乎不懂得放弃,或者从来不接受拒绝,商元白一直坚持呼叫了半小时,唐绍坚持到了关锦心在SNS上叫他接电话,才强忍着炸裂的情绪接通了商元白。
“好大的架子,”电话一接通,商元白甚至没有一句打招呼,直接就说,“所有人都急得发疯,你却搭着架子晾了我半小时,唐绍,是我在求着你办事吗?”
放在往常,唐绍是一定要冷嘲热讽回去的,但今天他实在没有这个心力和商元白费唇舌,只是冷硬地回答:“有事说事。”
商元白同样冷冷地哼笑了一声,倒是很直接:“你这边搭建,工人又出事故,陶旭气得眼珠子都要红了,大晚上打电话叫我出来‘主持公道’,也算我一时脑热居中牵了这根线,现在甩不掉的麻烦。唐少爷,屈尊移驾来博物馆一趟吧,大家恭候着呢。”
这一串话砸得唐绍头昏眼花,两眼一闭,眼前就是一片细碎白光,整个人都晕陶陶的。他勉强应了一句,挂了电话就打给了关锦心。
“怎么回事?”两天内接连出事,简直是踩着他的神经在跳舞,惹得他面对关锦心也没办法好声好气了。
关锦心情绪倒还算平稳,但语气也显出了几分严肃,对唐绍说:“我已经叫周叔去接你了,时间差不多了,你去车库,我路上跟你说。”
唐绍勉强撑着桌子站起来,临出门前细细检查了一遍仪表,确保起码从外在看起来滴水不漏,这才敢出门去面对一场硬仗。成年人的可悲之处在于,即使你的婚姻已经踩在了悬崖的边缘,但你的私事无关紧要,因为有一大帮人的生计仰仗着你,要战斗的时候还是要战斗。
上了周诚的车,关锦心开始在电话里跟他解释,原来那摔伤的工人亲友不知道什么时候得了消息,从医院里就开始闹了起来,指责承包商苛待工人,草菅人命。关锦心感觉事情不好,已经着力叫人防范,没想到医院这边按住了,却已经有人集结成了一小群,堵在了搭建现场,还专挑了博物馆闭馆的时间从正门开始闹,被不少参观的游客围观到了。
陶旭得了馆长消息,亲自杀过来,气势汹汹地问罪,本来说好今晚可以复工继续的搭建工作,也全被按下了。
关锦心不敢正面引起冲突,只好从旁劝解,但陶旭坚持不肯,甚至惊动了商元白。
唐绍听完这段前情,只觉得整个脑袋问问作响,把头搁在车座靠枕上,闭着眼睛揉按着眉心。
“这事不正常,”他疲倦地说,“搭建还没开始就在博物馆正门闹,摆明了要把事情闹大,医院这里按下了家里人,来博物馆的又都是些什么人?他们是专门闹事的吗?”
唐绍能想到的,关锦心没道理想不到,她告诉唐绍:“我一来就拍了领头几个人的照片让人去查了,并不是职业闹事的人。”
这结果让唐绍的头更加疼了,他烦躁地发出无意义的抱怨声,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关锦心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他:“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唐绍被这一句话刺得生疼,明知关锦心是好意,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沉默半晌,倒是关锦心先开了口:“你要是‘身体不适’可以不急着过来,反正今晚是不会继续搭建的,你不来我也能应付。”
这话体贴地帮他借口都已经想好了,唐绍忍不住觉得心口热,可是他也没办法告诉关锦心,他更加不想回那个家。
“没事,我马上就要到了。”说这话,周诚已经把车稳稳地停在了博物馆的台阶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