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佳琪停了半晌又开口:“但是......”
“但是?”
“恋爱这方面的料,”她说,点开一封邮件给我看:“今天早上导演组收到一份录音,有人直接发给翟总,翟总又抄送给我们,原始发件人追踪不到,是个代理IP。这两天一定会有上层找你面谈,我是想你大概听一下内容,能提前做点应对准备。”
我盯着屏幕看了半天,没敢点开文件,文字部分很短,言简意赅要求节目组把我除名,否则就公开录音,转发一栏写着前几天才被蒋三七科普过的名字,翟宗耀。
我低头用鞋尖去推地上的土,蔫得像我刚才揪掉的那些花瓣,太阳已经快落山,所有那些被日光晒得皱巴巴的花朵都重新回到影子里,等待重获生机。我滑动触控板,点开录音文件,连着谢佳琪没拆下来的耳机,音频质量不太好,乱糟糟的,开头两句话听不清楚,但还挺明显是我的声音,对话方则被做了消音处理,显然是只冲着我来,这多少算是一个比较好的消息。
谢佳琪急匆匆接了通电话,神色凝重,我点下暂停,把耳机拽下来,听她跟对方交流,她中途看了我一眼,几秒之后回道“嗯,对,现在跟我在一起。”又过了一会儿道“好,没问题,我马上带他去。”
谢佳琪收了线,目瞪口呆看了我足足三分钟,然后视线转向别处,骂了一句“我操”。
印象里这好像是我第一次听她讲脏话,以前加班加到通宵也没机会听。
“说什么来什么,”谢佳琪道:“现在去总部,让我们俩一起。”
第71章 不可能
谢佳琪带着我绕开粉丝蹲点的地方从小路出去,一辆赞助车在门外等候。她上了副驾,我打开车门,把电脑放在后座,没拆下来的耳机线一路在我手腕上打结,连甩两下没甩掉,反而勒得更紧,我烦躁地放弃争斗,带着这团乱麻一同上车。
坐稳关上车门,没人说话,我打算在路上把剩下的音频听完,耐着性子把耳机拆到一半,车子启动,下意识抬头,驾驶座上是公司派来的选管。
我嘴角抽搐,暴躁地用力拽了下怎么也解不开的线,心里想着真他妈是上路前都不能让我吃点儿好的。
那条脆弱的耳机在我手里饱经摧残,终于嘎吱一声,角力终止,折损在我手心,变成一团无用的垃圾。
车子平稳开上主路,遇上红灯。我把耳机团起来塞进口袋,满心愧疚地对谢佳琪说:“不好意思,回头我再赔给你一副新的。”推荐本书
谢佳琪还没做任何反应,选管先回头看我一眼,满脸写着语重心长:“齐悠扬啊齐悠扬,你可真是不让人省心。”
我无话可说,瘫在后排的座椅上。谢佳琪转身扶住靠背,安慰我:“没关系,我最近正好打算换Airpods。”
我点点头,视线卡在车顶小小的天窗,云是粉红色的,飞快向身后飞驰。前方路过一所学校,车压过减速带顺着天灵盖传进我的脑子里几声闷响。
太快了,头顶的云看不清,我想,如果每个人命中注定只有这么一小块天空,框不住太多东西,是不是就不能太贪心,得好好挑一挑,什么才是最想要的。
我撇了一眼座椅上银色的电脑,安静地躺在那儿,里面可能藏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秘密,但没有动力再去点开它。我刚才听谢佳琪说起这事的时候,怒火短暂被挑起,脑内立刻把它同展书佚做了连线,起初他复活票归给了任冉,之后任冉便顺利跟我进了一个组,再到撞见我和路择远事情,太巧了,巧到不像话。现在冷静下来,又觉得深究这个,好像也挺没意思的。
这和凭着公司雪藏我时的一篇公关稿,来重新指涉我抄袭不同。不管谁是何种居心想要散播这段录音,也不管行为本身是对是错,里面的内容对我而言,都是真的,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
和路择远恋爱这件事是真的,我自己做出的选择,无可否认,也无需辩驳。
开进市区便开始堵车,总导演催命call轮番轰炸,谢佳琪平均三分钟道一次歉,手机就没消停过,叮铃咚隆,全世界都是这么个铃声,要不是我的电话没在身上,甚至都以为是路择远此刻在满世界找我。
说到路择远,出来得时候也忘了跟他说一声,录完节目只提了谢佳琪找我有事,应该很快就结束,现在可好,知道我去哪儿的人全在一辆车上,他找不到我问都没地方问。
选管被堵得急躁,摁了十几分钟喇叭,平均每分钟行进一米,走也走不动,从后视镜里看着我这么一条咸鱼,也不管旁边谢佳琪还在,突然给我上起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