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猫走向摊贩,它听见人们这样告诫自己的孩子。
「别喂,它会一直跟着你。」
是的,它会跟着喂他的人,因为它肚子饿。
经常,有小孩用渴望的眼神看着它,在央求自己的母亲,表达想养宠物的决心,它会听见这样的话。
「好脏,不要乱摸,去宠物店挑只新的。」
母亲牵着年幼的孩子离去,却不曾想过,远远看着他们背影的小白猫,是比她握在手中的孩子更加幼小的孤儿。
流浪了几天,小白猫到处乞食,翻找垃圾充饥,劳累时便开始昏睡。
再一次醒来,它被关在一个钢制的大笼子,笼子上绑了一条白缎带。
大笼子里原本养的是一只大狗,是工厂里养来看守的警犬,几天前过世了,公厂老板听儿子想养猫,就随地抓了小白猫进笼子。
小白猫半睁无神的眼,遥远听见小孩笑闹声越来越近。
「爸!!!猫咪在哪?!!」
「就在外面笼子里。」
「喔……」小孩走过来,先是对小白猫一愣,又露出嫌弃的眼神「什么?!好脏喔!」
「流浪猫嘛,洗一洗就干净了。」
「我才不要勒!!」
就这样,小白猫被丢弃了。
高雅的血统,让都市里的灰尘遮盖住,在多数人的眼中,乌黑的小白猫失去了被爱的资格。
日复一日,小白猫不再信任人类,它站在高处看着人们的头顶,希望有一天能找到熟悉的人影,那个与它错过的第一个主人。
小白猫来到一个新的社区,那里有一块草地,能够闻到花草的芳香,小白猫在那里玩耍,渐渐忘记一个人生活后的烦恼,失去警戒心。
小白猫被小孩们围捕,丢进了废弃的笼子,孩子们口口声声说要养它,扔了些家里的剩菜剩饭进去,有时是生胡萝卜,有时是包心菜,小白猫被限制活动,没有多馀的抵抗力,小孩们喜欢拿着枝条棍棒在外逗弄,造成它精神上的紧绷,不出几天,它生病了,变的无精打采而病厌厌的,小孩们失去兴趣,隔了几天不再来看它,家里的大人也不去管,任着笼子里的猫自生自灭,长期压在铁笼的上面,小白猫脚底的肉垫陷下几道凹痕,腐烂的食物,排泄物的异味,整个院子弥漫臭味,邻居纷纷前来抱怨。
小白猫已经和刚离开宠物店时相去甚远,它的毛不再雪白,身上长满小虫,啃蚀化脓的伤口,它静静靠在笼子边,等待死神的到来。
小白猫无法睁开眼睛,可是它却能够察觉某种东西正在接近,笼子震了一下,一个笨重的物体落在它的头顶上,小白猫闻到了香味。
它努力尝试要撑起眼,模糊的影像终于找到焦距,一张肥满的大脸挡在面前,隔着笼子对小白猫露出极担心的表情。
肥胖的小猫从笼子缝中塞进几根起司棒,抬头,用悲伤的八字眉看着小白猫,小白猫凝视小胖猫的脸。
「你没事吧?……这个送你吃……」
「……」
小白猫想说谢谢,可是嘴里无法发出声音,只能感激的看着小胖猫。
小胖猫见小白猫无法开口,恍然大悟。
「等我喔,我去帮你拿水!!」
退开一步,小胖猫让出一道阳光。
阳光洒进阴暗的笼子,透过铁条的空隙,小白猫看见光芒,顺着光线,小胖猫离去的笨拙身影深深映入它的瞳孔,小白猫眼角流下眼泪,眼泪刺激四周乾裂的伤口,它闭上眼。
每天每天,小胖猫来找小白猫,替它送干净的食物和水,和它说话。
小白猫只是静静的听着,听小胖猫说各种食物的美味和世界的惊奇,小白猫想像自己曾经经历过那些美好,以此抚慰自己即将死去的心灵。
小胖猫费了许多力气想破坏笼子,可是咬了一下午,笼子边缘只是多出几条齿痕罢了,看它那么辛苦,小白猫要它放弃。
终于,事情有了转机。
附近有人实在看不下去,一个男人过来与囚禁小白猫的人家理论。
「喂!你们那个宠物到底有没有在养啊?」
屋里的人走到屋外,踢踢小白猫的笼子,蚊蝇四起,他掩鼻。
「啧!怎么还没死啊?」
男人一听差点气晕过去,握紧全头让自己沉住气,克制想揍人的冲动。
「你们若是不养就让给我吧,你这样是虐待啊!」
「这是我的宠物,我爱怎么养是我家的事吧!」
「既然是宠物,就不该放着不管,你这样已经影响到别人的生活品质了!!」
见此人冥顽不灵,男人看着小白猫,心里一阵心酸,他掏出钱包。
「多少钱我买好了,既然你不养,就卖给我。」
那人一听到钱眼睛就发亮了,开始叙述这只小白猫是多么名贵,能得到它是多么难得什么的,好像完全将小白猫是被自家小孩抢来的事实,说的眉飞色舞。
既然是难得的宠物,为什么要这样放着不管?男人心里想着,却没有说出口点破,他用五千元买下小白猫,带它回家里疗伤。
「妈妈!!!爸爸带回来一只小猫!!!!」
「啊!!我不是叫你线不要跟妈妈说吗?!」
男人在后面咋舌。
男孩冲进厨房,把正在切菜的妈妈拉出来。
「妈妈!!你看!!」
「老公!!!!!你去哪里捡那么脏的猫?!!」
「不是捡的,是救来的。」
「可是我们已经有娜娜果了啊!」
「妈妈!这样娜娜果才有伴嘛!!」
男孩拉妈妈的衣服恳求它,男人笑着带小白猫进厕所里清洗。
拯救小白猫的行动每天都在进行,男孩上学回家时会找它玩耍替它打气,当它不吃饭时,爸爸会拿出针筒喂食,更会三不五时来个营养进补,妈妈嘴里说不赞成再养一只,却时常来到小白猫的小窝里查看它的健康,大家都是全心全意在照顾小白猫。
小白猫渐渐恢复了抵抗力,当它的皮毛再度丰美,立在众人前伸展肢体时,一家人才发现小白猫是一只暹逻猫,刚好可以和娜娜果配成对。
被隔离的娜娜果终于可以像以前一样自由活动,一出关它就想找罪魁祸首报仇,可是当它看到小白猫,变打消了念头。
「喂!!你!!」
「嗯?」
小白猫歪头,看着黑色的娜娜果。
「我说……你真的是那只刚来时一身漆黑的丑八怪啊?」
「……」
小白猫低头,心里难过。
娜娜果拍拍它的肩膀,安慰它。
「我说!你现在真是好看极了!!」
「……真的吗?」
「真的啊!!跟我来!」
娜娜果带着小白猫走到镜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