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易皱皱眉,“压力,什么压力?”
陆子宸以为薛易不知道什么是‘压力’,于是跟他比划着解释:“就是很累很累的意思,反正我没有压力,我不累,我累了舅舅就会抱着我。对了,舅舅还说小易哥哥你也压力大,还得抽学习时间来给我上课,我是不是也得乖乖听你的话?”
“不用。”薛易单手快速弹了几个琶音:“你爸爸妈妈回来之前,你只听舅舅的话,别人的都不用听。”
“那我不用听你的话,是不是就可以不弹琴,直接去玩小汽车了!”小崽子突然开心,直起小腰,头发都要高兴地立起来了。
薛易摁了他一把,偷笑:“可是你舅舅刚说了,让你在家听哥哥的话,你这么快就忘了吗?”
“我不记得啊……”
陆子宸想动,却发现自己已经被锁住了命运的后脖颈。小易哥哥另一只手搭在他后背上,看似没用力气,实则掌握着一切,陆子宸俩小胳膊只能往琴上搭,可怜巴巴的,连往后动都不能动一下。
小崽子一抬头,他小易哥正温柔地对他笑,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陆子宸挣扎无果,怂怂地说着:“……我记得,没忘,我都听小易哥哥的。”
“来,乖,我刚刚怎么弹的,你弹一遍。”
“我、我没看见你弹的什么。”陆子宸换了招数,伸手去搂他的腰,在线耍赖,“我真的没看见嘛,小易哥哥你再弹一遍。”
薛易却笑,手掌张开,推开他的额头:“你明明看见了,为什么假装没看见呢。”
小崽子差点就哭了……这辈子走不完的路,就是他小易哥的套路。
“坐直,不要懒散地弹。”
“手打开,不要软绵绵的。”
小孩子是弹不来太长时间的,九点钟开始弹,十点多了就嚷嚷着要休息了,薛易把他抱下来,小孩儿脚一着地,就兔子似的跑了,留下薛易光脚站在毛毯上,活动了下自己有些酸胀的手腕。
半个多月前缠绷带硬上,就留了这么个毛病,手腕使劲儿的时间长了,就会又酸又胀,有时候疼的很了,连拿很轻的东西都会发抖。
什么时候再去那个中医店看一看吧。
“小易哥哥——!”
陆子宸的声音从一楼传来,薛易懒洋洋地走过来,双臂压在楼梯的宽扶手上朝下看,那小崽子正曲腿趴在一楼窗台上,激动地朝薛易喊。
“哥哥快下来,外头下雪了!”
“嗯?”薛易发丝儿一颤,瞳孔也跟着缩了一下,“下雪了,真的吗?”
“真的真的,快下来啊。”
应该是初雪吧。
去年的雪好像下在了圣诞节,放了晚自习后,他们班里一群臭小子去撸串,买了三四件啤酒,喝多了之后还扬言要去女子高中扔苹果,砸着谁就娶谁!结果去了之后一个个怂的跟孙子似得,还被放学的女生当成了卖苹果的。
这次的雪,似乎早了一些。
“真的不骗你,快下来看啊,小院儿都白啦!”
薛易从楼梯上下来,和陆子宸一起跪在了窗台上。外面的天空十分的亮,没有风,小且精致的雪花缓缓地飘落。陆子宸拉开窗,小短手伸出去,被上头的屋檐挡住了,并没有接到雪花。
“小易哥哥,你来接!”
手接雪花这种事情一般都会出现在很狗血的言情小说里,薛易觉得幼稚,手缩进袖子里不肯伸出来。
“小易哥哥,快点,接住雪花,在雪化之前许愿,都可以实现的。”
“我冷。”薛易不愿意伸手。
“你可是年轻人,我们老师说年轻人不怕冷。”
“你哪来的歪理。”
“快点来嘛。”
陆子宸抱住他的手臂,硬生生地给他拖了出去,薛易头卡在玻璃上,半推半就的,半个身子都被挤了出来。小巧的雪花降落在手心上,凉丝丝儿的,一触即化,留下一阵酥麻蜿蜒地爬进心里。
许愿?太幼稚了吧。要是非要许一个,那就希望老爸那边能早点认回他这个儿子,妈妈能多回来看看,快要到了的十八岁生日,可以一家人一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