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律师再一次交代了谢老爷子临终前的话,说到最后关于结婚配偶的问题时,谢天勇突然站起身子。
他攥拳的手微微颤抖,浑身上下每一个地方都在由衷的抗拒。最终咬了咬牙,不顾孟云的阻拦便一言不发的离开。
谢晚松冷眼看着他。
“已婚的谢三公子,将作为我的委托人最大遗产的继承者,具体包括…”
谢晚松听着他一字不漏地念完,却是左耳进右耳出,并未听进去多少。
再这一瞬间感受到了发自肺腑的疲惫不堪,好像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是为了今日,可是当一切都尘埃落定的时候,反而又没有什么值得期待的了。
他听着律师交代完所有,脸上至始至终都没有什么表情。
“小松留下来吃饭吗?”
谢晚松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处理完这件事后他没有任何留下来的必要,于是自然而然的握住江跖的手:“不了,我们先回去了。”
既然他要走,孟云也没再阻拦。
谢晚松拉开车门准备上车时,江跖对他伸出了手:“我来开吧。”
他耸了耸肩,没有任何异议地把钥匙放在江跖手里,绕到另一侧上车。
轿车驶出这片森林,再王前不久就是大道,距离谢家主宅不远的地方有一条河横贯南北,桥底下水流喘急。
正在戒烟的谢公子打下半个窗户,从口袋里摸索出烟,叼进了嘴里。
他俩谁都没有先开口的打算。
谢晚松缓缓吐出一口烟:“其实谢天勇之前与我的关系还没有这样剑拔弩张,只是单纯的不太对付罢了,一切恶变都是从我父亲死开始。”
江跖看他,能看见谢晚松被风吹起的头发。
接连不断的光影交错掠过他柔软的发梢,勾勒出男人精致高挺的鼻梁,小巧精致的下颚轮廓,带着Omega特有的柔软细腻。
刹那间他便想起来曾经谢天勇在洗手间喊的那些话——“你以为我不知道咱爸是被你杀死的”?
这样的谢晚松真的会是杀人凶手吗?江跖的内心再次泛起凉意。
有这么一瞬间,他特别希望谢晚松能亲口告诉自己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不是谢天勇说的那样。他不自觉的压低声音问:“为什么?”
谢晚松有片刻犹豫,眉头轻轻皱起,却还是说:“我父亲当时——”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因为就在拐出上大桥的那一段视线盲区过后,有一辆亮着灯的货车急速向他们奔驰而来。
第44章 江跖呢?
耳畔是车轮与地面摩擦所发出的刺耳声响。
车身在高桥上擦着地面横漂一百八十度,在货车的挤压之下车头斜斜地撞出不堪重负的护栏,竟是从高桥上直接飞了出去。
谢晚松先是眼前一黑,随后整个世界天翻地覆,有那么一瞬间他根本无从反应究竟发生了什么,脑中刹那间空白。
他感觉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流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江跖……”
他甚至来不及判断血腥味从何而来,只觉得压力铺天盖地而来,持续冲击着神经。车身一头撞入水中,水流从敞开的车窗疯狂涌入。
身边很吵,很闹,像是有无数人将自己团团围住,各种各样的嘈杂声音,以及救护车的鸣笛声。
太吵了……
谢晚松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整个视野里都是一片白。
视线里极度的模糊,他眨了眨眼,困难地聚焦好久,才看清楚头顶洁白的天花板。
迟钝的眼珠在眼眶里慢慢旋转,里面蒙着磨砂一般的薄雾,耳边是医疗仪器滴滴的响声。
他就像是刚从水里被打捞上来,每次呼吸都伴随着肺部剧烈的疼痛,嗓子也像是被钝物生生划过,呼吸时空气途径咽喉,竟然也是火辣辣的痛感。
头很痛,身体宛如被几千公斤的重物碾碎,每一个动作都要耗费他巨大的力气。
“水……”
谢晚松艰难地发出一个音节。
这一下似乎惊动了窗前坐着的老人,紧接着传来了快步走的声音,孟云的脸出现在了谢晚松的视野里。
“好,好,醒了,可算是醒了……”孟云一边语无伦次的念叨着,一边急匆匆地摁下护士铃,然后搬起谢晚松的身体给他送了一口水。
直到冰凉的液体流淌过灼烧的食道,一路滚进胃部,谢晚松才勉强有了一些真实的感觉,目光缓慢地落在了孟云的脸上。推荐本书
当时发生了什么?
他挣脱安全带,踹开车门,将驾驶位上毫无知觉的男人从车厢里扯了出去,水流灌入口鼻,饶是他水性极好,再刚刚的灾祸后扛着一个完全昏厥的男人,也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光自水面打下来,他将尸体一般沉重的男人拖上岸,这是失去意识前全部的回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