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浦深似乎根本没听到林景铄叫他,眼神放空视线不知道落在哪个不知名的角落,哭也哭得没什么动静。
像个受了委屈又不知道对谁说的小孩子一样。
“俞、俞哥?”林景铄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犹豫着轻轻碰了碰俞浦深。
其实这个时候是走过来问一句比较好,还是乖乖装没看见比较好,他自己也不太清楚。不过剧组里的人大多都选择了后者,自觉绕开明显喝醉了的俞浦深,免得明天俞浦深记起来了对他们印象不好。
这可是手里握着《迷屋》全部版权,未来还会有着更多可能性的作家,他们可不想因为一时多嘴,丢了难得的好机会。
方若光和陈芳苓他们几个倒是想过来看看情况,不过叫周看松打着哈哈拉了过去。
但林景铄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俞浦深这样子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腿,走过来轻轻拍了拍他,若非极力克制,甚至想伸手抱抱他。
以林景铄的经验,面对受了委屈哭唧唧的小孩子的时候,最有用的就是哄哄抱抱塞根棒棒糖,再来个快乐的举高高。
但俞浦深并不是什么小孩子,而是年龄比他大也比他成熟的成年人。
俞浦深没有给林景铄任何反应,眼泪流了满脸也不准备擦擦,只自顾自吸了吸鼻子。
又委屈,又无助的样子。
眼睫上沾了太多水汽,湿漉漉地垂着。
像是梅雨时候的屋檐,轻轻一滴雨落下,就有细小的水珠四溅。
像是溅在了心口,漾起层层涟漪。
林景铄看得入神,又想了想,稍稍加大了些力道推了俞浦深一下。
他真的是很控制力气地那么推了一下,只是希望能吸引俞浦深的注意力,却不想俞浦深看着坐得好好的,实际上浑身无力就是摆了个样子,被他一推就从椅子上往下翻。
“!”
林景铄一个箭步冲上去,半秒内完成抱住人扶起来放回座位的操作。
可俞浦深被他一推就像卸掉了支撑身体的全部力气,软趴趴的怎么扶都没法自己好好坐稳,没骨头一样要靠着什么才不会翻下去。
林景铄得要小心环住俞浦深的腰,才停住怀里的人往桌子下滑的趋势。
这姿势不太舒服,俞浦深皱起眉,咕哝着在林景铄怀里挣扎了两下。
又有点像是欲拒还迎的猫儿一般,一边用肉球推着猫奴的脸,一边把口是心非地把体重全压在了林景铄身上。
林景铄绷紧了手臂,也不知道该松手还是该抱紧,心脏开始不争气地扑通扑通狂跳。
怀里的青年醉得昏昏沉沉,挣扎也没什么力气,软绵绵肉球踩着脸似的,显出几分跟平时截然不同的乖顺。
林景铄就能听见俞浦深喉咙里闷着小小的抽泣声,还没发出声响又憋着被强行压回去。
恍惚给林景铄一种,他在被俞浦深依靠着的错觉。
这错觉叫林景铄心脏跳得又快又急,仿佛一面鼓咚咚咚敲得不带停。但他想那鼓大抵是柠檬或者什么做的,轻轻一碰就有酸酸的汁水涌出来,涩得他心口一阵一阵的疼。
他愈发地想抱抱俞浦深了,只要把落在腰上的手往上,再环上去紧紧拥住。推荐本书
然后揉揉他的头发,亲亲他的额头,像自己小时候受了委屈忍不住哭出来时,保姆阿姨会做的那样。
但他这点胆子总是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别说给个大大的拥抱,只是这样环着俞浦深的腰,手都哆嗦着发颤。
他从来没和俞浦深靠得这么近过,近到他的大脑快要停止运作,叫他视线里的一切都白花花发亮,辨不清楚模样。
一滴酒没喝呢,林景铄觉得自己已经快要醉死过去。
“我就说了别让他喝酒吧。”罗行舟见林景铄手颤巍巍的样子,就帮着林景铄扶了一把,“浦深一喝醉就这样,叫他自己哭一会就行。”
俞浦深很配合地哭得打了个嗝,靠在林景铄身上被罗行舟扯了两下,就顺着力道往罗行舟身上倒。
林景铄眼巴巴,依依不舍。
罗行舟充满爱怜地摸了摸俞浦深的头发,叹了口气道:“不管他他自己哭累了就睡过去了,一碰就往人身上蹭,粘人得很。”
“这小子以前可是个泪包……现在也就只有这时候才肯抹两滴泪。”
俗话说得好,酒后吐真言。虽然俞浦深喝醉了一个字不说沉默得像个哑巴,这个反应却已经把所有该说的事情都交代清楚了。
若非如此,他们又怎么会见天的提心吊胆担忧着俞浦深的状况,一边高兴于他看上去已经走出心理阴影,不像高中时候那样叛逆到动不动打架一身伤见天要请家长,慢慢走上正轨,另一边又担心他是否只是表面释然,看上去就只是看上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