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船于大雾之中,自然是需要人执勤的,但昨天夜里船员们想必是卖了不少力气,担心他们不能好好守夜,于是西奥多主动接了这个差事,让船员们一个个的感激不已。
坐在船尾的甲板上,夜里的海风吹在身上有些凉,伊凡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向西奥多道:“船长,有些冷了,我去把外套拿来吧。”
西奥多点点头,待伊凡把外套拿来后便让他去睡,“你昨天没睡好,快回去睡吧,不用陪着我。”
“没关系,再和您待一会。”伊凡掏出匕首,“您给我的那些钱我今天都买匕首了,您看看怎么样?”
“还不错,价钱很公道。”西奥多看了一会儿后递还给他,“有把匕首防身也好,但要小心别伤到自己。”
伊凡点头,把匕首收入刀鞘别在腰带上。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开口道:“今天早上……我在武器店里遇到两个塞纳特斯人,他们说起塞纳特斯时,似乎完全不知道我的事,我父亲他……他没有找我。”
似乎是因为深夜里本就容易伤感,伊凡此时忍不住又有些难过,想到上一次在西奥多那里得到的温暖,难过之余,他心里又隐隐生出一点期待。
果然,西奥多的手覆在了他的头上,在寒冷的夜风中,西奥多手心的热度透过头发传递到头皮上,然后似乎一直传到了心口。
他的手如此温暖,他的声音也是,“你父亲……可能也有他自己的原因吧。”
伊凡忍不住往西奥多的方向靠了靠,好多汲取一些温暖,“也许是这样吧……但我真希望能知道这个原因……”
头上的手动作顿了顿,西奥多的声音似乎带上了某种隐秘的、酸涩的情绪,“也许……你知道原因后反而会希望自己从来没知道过。”
“不。”伊凡摇头,难得的反驳了西奥多,“我想要知道原因,不管这个原因是不是我想要的,我都会接受并且坦然面对,但是……”伊凡的声音又低落下去,“从来没有人告诉我原因,告诉我真相。”
父亲对自己的态度是在母亲死后发生的,种种迹象表明,曾经深爱母亲的父亲现在对她恨之入骨,但是,原因呢?
在他七岁那年,失去了母亲,也差不多失去了父亲的那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的想法很好,但你现在还太小,等你再大一些,你会知道很多你想知道的事。”西奥多拍拍他的肩膀,把寒冷夜风中唯一的那点温暖收走了,“到那时,你就再也无法逃避了。”
他仿佛低叹一般的声音在夜风里飘荡远去,伊凡皱了皱眉,扭头想要追问。
“不早了,你还是回船舱去睡吧。”话未出口便被打断,西奥多揉了揉他的头发,银灰色眼眸里满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但声音却依然温和,“晚安,祝好梦。”
“晚安,船长。”伊凡也只好听从吩咐,往船长室走去。
只有自己孤零零一个人,狭小的船长室似乎也变得空旷起来,伊凡在自己的地铺面前站立了片刻后,转身扑在了西奥多那张平整的床铺上。
白天西奥多在上面小憩过片刻,所以被褥虽然是被雨水浸泡又晒干过,但也仍然有一些西奥多身上的气味。
那是一种难以描述的,算不上芳香美妙,但却让伊凡感到十分安心的气味。缩在满是这股气味的被窝里,伊凡有一种置身于西奥多怀抱的错觉。
说起来他确实被西奥多抱过,那是在索卡岛,安妮的酒馆里,他坦言自己身世的那一天。可惜那时候西奥多的怀抱和他之间隔着一层被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