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垂眸,冷静地拨打电话联系殡仪馆。
处理丧事的全程酒酒都很平静,平静到殡仪馆人员都不由心惊这个少年对父亲逝世的漠然。
可他晚上在我怀里哭的好惨。
哭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酒酒其实是个很爱哭很怕疼的人,他应该娇气地长大,是一朵极盛极艳的人间富贵花。
可他受的疼太多,疼到哭不出来,他在人世间艰辛地长大,从来没有人能为他遮一遮风雨。
我好心疼他。
我好想变成可以动的人类,我想抱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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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酒父亲刚去世那会儿,正是他事业的上升期。因为种种变故,他显然不在状态。没有人知道这个少年背后有怎样的故事,承受了多大的压力。他从不在节目和访谈上说自己的身世,反正说了也会被说成是卖惨。
他见过太多的恶意,浑身都竖起了刺,拒绝任何人的靠近。
他长得那么好看,舞跳的那么好,红也是理所当然。可有赞美便会有诋毁,有人气也会有人黑。那些把他视为威胁对家的对手前辈们纷纷出动,酒酒遭遇了一波全网黑。
一个刚死了父亲的、十七岁的少年,遭受了整整半个月的网络暴力。
那些字眼太恶毒了。怎么会有人对一个素昧谋面的少年抱以这么大的恶意呢?
人类太坏了。
酒酒变得很暴躁,他发泄般砸碎了家中一切可以砸碎的东西。他一拳打碎了镜子,碎片扎进他的手,鲜血滴滴答答地流。
别折磨自己了,你摔我,你摔我吧。我身体是软的,摔不疼。
可你会疼。
我在心里呐喊。
酒酒终于看到了我,一地狼藉中,我是唯一没有被波及到的东西。
他走过来,抓起沙发上的我。
我安心地等待被砸。
如果能让酒酒开心起来,我摔一摔也没什么。
但他只是小心翼翼地抱住我。
我看见了那张被他撕碎的抑郁症诊断书。
他怎么会摔我?
他只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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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三年过得沉重又压抑,或者说,酒酒他的前二十年从未轻松过。
他整夜整夜的失眠,连我也不能令他睡得安稳。
酒酒于他十八岁那年的清明节在家中割腕。他躺在浴缸里,手腕割开一个很深的口子,放进水里,鲜血染红了浴缸里的水。
他像朵伊甸园中娇艳盛放的玫瑰,来到人世走一遭,发现人间不太适合他,就静静在水中枯萎。
快来人啊!救命啊!
谁来救救他啊!
我急切呐喊着,可是没有人听到我的声音。
我为什么……是一只玩偶熊呢。推荐本书
我甚至没办法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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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李姐有事来找他,见到这情景吓得赶紧送他去了医院。
然后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酒酒厌弃地问自己:“我为什么还活着?”
我没办法回答他。
后来我可以告诉他,你要活着,你要遇到一个叫姜珩的人,他会爱你一辈子,你会幸福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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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20岁那年,酒酒也20岁了。
酒酒和我一样高了,甚至因为我年岁经久的残破,他看上去比我还要高点。
当初躺在我身边翻身吐泡泡的小婴儿长大了。
这一年,我有了新的名字,叫珩珩。
这一年他告诉我:“你以后就叫珩珩吧。我今天看了一场电影,里面的主人公就叫这个名字。”
“我爱上他了。”
……好,珩珩就珩珩吧。
我已经习惯了他叫我大熊,但人不能总是活在过去,熊也不能。
珩珩,是一个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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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酒当了姜珩两年脑残粉,视他为精神寄托,追着他的电影他的访谈他的综艺,性格渐渐变得开朗乐观。
他已经强大到不动声色,在圈里的地位一流,曾经的对家都被他踩在脚下,再没什么能够打倒他。
他画风突变成了一个沙雕,但我们都知道他内心什么都知道。
这样很好。
22岁这一年,他在《棠梨花》剧组遇到姜珩。
表面上假装正经,回过头就跑回房里跳上床抱着我尖叫:“啊啊啊啊啊啊!!!”
那段时间我差点聋了。
“珩珩,我今天见到珩珩了。不是你,是真的珩珩。”他抓着我两只老胳膊晃啊晃。
我默默注视他。
他揉揉我的头:“看什么看,你双眼无神,一点都没有珩珩好看。”
我听了想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