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看容师兄的表情是魏辛第一次见,他看不懂那双眼睛里藏着的情绪却也能清楚的感觉到,那时的温淮整个眼中好似只能装得下一个容遥。
见温淮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魏辛这才抬脚离开,他没有走温淮走的那条路,而是绕了小路,比温淮更先一步回了小院。
慢悠悠晃荡回来,温淮见着那两阶木头台阶之上坐着的小小少年,在长明灯的照应下显得越发小小的一团。那小团见着他,忙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书颠颠的跑到他面前。
“还不睡啊?”温淮揉了揉面前的小孩的头发,看了眼天色问。
“等师父。”魏辛吐出两个字,将手中的书举到温淮面前,“师父两个字如何读?”
“哪个?”温淮蹲下,与魏辛保持同一水平线。
“这个。”魏辛伸一边出手指了指方才拦着自己的几个生僻字眼,一边悄悄看了眼温淮的反应,对方在很认真的看着自己的那本书。
几句话解决了魏辛的问题,容遥把人送进小卧室:“早些睡吧,别累坏了身子。”
“嗯。”魏辛站在屋内对着他点了点头。
这么乖巧的孩子,拜自己为师温淮都觉得有点对不起人家,自己空顶着一个‘师父’名号,教啥也教不好只能凑合当当孩子的‘语文老师’,若是让百里策那家伙知道了非得嘲笑死他不可。
简单洗漱过后,温淮坐在床边准备熄灯睡觉时,门被敲响了,“师父?”。
这孩子还在‘悬梁刺股’呢?
重新披上外衫,温淮几个步子走到门边拉开门,门外站着的是怀中紧紧抱着枕头的魏辛。
正准备好好苦口婆心劝诫一番的温淮,见了来人这幅‘武装’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了?”
“师父,我睡不着。”魏辛紧紧抱着自己的枕头,语气带着几分紧张,“想来和师父一起睡。”
小孩子的故作镇定还很生嫩,温淮看着这小孩紧紧握着的一双手,默默叹了口气:“进来吧。”
他这间房的床不小,睡两个成年人都绰绰有余,更不用说是一大一小。
现在正值初夏,空气中已经开始染上暑气,温淮也不用找找来多余的小毯子。
魏辛率先躺到床上睁着一双眼睛看着温淮,温淮坐到床边:“怎么一个人睡不着?”
按理来说魏辛都来这里住了许多时日,早该适应了才对,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今日我看了一些话本。”魏辛将备用理由说出口。
温淮知道玉才那家伙怕魏辛无聊便送来了好些个人间的话本:“以后若是害怕就少看些。”
“嗯。”魏辛点点头。
为长明灯笼上一层黑纱,房内的光瞬间暗淡了不少,温淮也躺到床上准备睡觉。
“师父?”魏辛再次开口。
“何事?”温淮难得好脾气的听着。
“师父……你会不要我吗?”一句话中间隔了好一段时间,魏辛才补上后面的半句。
温淮不侧目看他,淡淡的灯光之下小小少年犹如一个害怕被人抛弃的小动物缩成一团。
“不会的。”见了魏辛这副模样,温淮生出几分自责的同时又想去教训一番那兔子精,天天给魏辛的都是些什么话本,搞得好生生的一个孩子成了这模样。
似乎是怕魏辛不信,温淮又重复了一遍想稳定魏辛的心神:“放心,师父只有你这么一个徒弟,不会不要你的。”
“嗯。”
窗外的夜色越发黑的浓重,半夜醒来的魏辛看着边上睡得正香的温淮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幼年就开始流浪,见过不少是非善恶,从一开始的懵懂到后来的接受,至于后来徐栩所说的与狗抢食,那也不过是他早已习以为常的一件事。
不过看到长青派后,他就决定了装作一个乖巧的孩子,毕竟乖巧的孩子才会讨人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