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子姐想怎么叫都可以。”肖池甯答,“是我自己想来。”
易喜苹很讶异似地:“是你对策展感兴趣,还是有这方面的特长?”
肖池甯天真地摊了摊手:“没有。”
易喜苹帮他把理由都找好了:“也是,你现在还在上高中吧,这些专业的东西确实很难涉及到。”
肖池甯点点头表示对她苦心递台阶的认同。
“不过,既然你选择了到我们画廊来实习,不是趁着暑假去补课,那高考应该还是想走艺体的吧?”易喜苹问。
“不是。”肖池甯诚实地说,“这不在我考虑范围内。”
易喜苹神情一滞,但作为一个浸淫职场多年的老油条,她的嘴角很快又体贴地扬到固定的角度:“没事儿,在我们这儿能学到不少东西,多见识见识新事物也是好的。”
肖池甯闻言,低头嗤笑道:“我不用学啊。”
他抬起头,笑得依然很甜:“怎么搞垮肖照山和他的事业,我很擅长,从小就是。”
闻言,易喜苹的五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微笑变异成惊诧。另两人也纷纷停下手上的工作转过头来,震惊地打量这个“模样漂亮性子好”的老板的亲儿子。
“给大家示范一下。”
肖池甯悠悠地从凳子上起身,食指在纸杯边沿画着圈,极其苦恼似地拧起眉头四处张望。
“要从哪儿开始呢?”
他眼前一亮。
“啊,不如就它吧。”
肖池甯端起纸杯,扬手往易喜苹桌上洒去,一口未喝的温水全部落到了还在修改中的图纸和电脑显示器上。
纸杯空了,他便向后随手一扔,拎上自己身下的凳子,走到墙角的展示柜前,毫不留情用尽全力地砸,比砸刘润曦时狠上千倍、万倍。
易喜苹这才终于回过神来,下意识护住脸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
两面玻璃碎裂落地的声音好听得如同百只风铃同时被微风奏响,肖池甯丝毫不觉得痛,只感到浑身一阵畅快舒爽。
只砸柜子还不够,完全不够,他把凳子朝最吵闹的易喜苹掷去,被她喊叫着躲开,凳子便飞到了她的办公桌上,把打印机、插线板、充电器、文件盒和书立“轰”地全扫到地上。
他捡起一块足以当作杀人凶器的玻璃,无视易喜苹的喝止,徒手用玻璃片,目光专注地将展示柜里的三幅装饰画以及十几份获奖证书划成了一堆废纸。
“救命啊!”易喜苹红着眼眶夺门而出,惊恐地呼救,“救命啊,要杀人了!”
办公室就在隔壁107的陈渝听到动静后第一个赶到。
此时的策划部不像杀 人现场,俨然更像一个垃圾场,四处散落着报废的办公零件。肖池甯浑身浴血地跪在办公桌上,正弓着腰,手持一块已经被染红的玻璃猛扎电脑的液晶屏。
陈渝瞳孔一震,赶紧拨开躲在门外不知所措的三位女士冲了进去,出其不意地从身后抱住肖池甯的腰,将他从桌上拽了下来。
“肖池甯你疯了吗?!你在干什么?!”
然而,即使被钳制住了身体,肖池甯也依旧机械地动着满是伤口的手掌,一个劲儿地往已经能看到电路板的电脑屏幕上扑。他并不声嘶力竭,相反,他还可以平静地低语。
“我在努力让自己好过一点。”
陈渝逮住他的右手低头一看,这才发现他的左手手掌下,办公桌桌面上,全铺满了细碎的玻璃渣。
“我操!”陈渝也忍不住大叫,“你他妈不痛的吗?!”
肖池甯始终无波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束光,微不可见地闪了闪。
“痛?”他侧过头,疑惑地反问,“我痛吗?”
陈渝可以确定,肖池甯的确疯了。
“你爸马上就过来了,停下!”他使劲拍了拍他的脸,“醒醒!肖池甯!醒过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接到易喜苹电话的肖照山已经穿过围观人群,笔直地站在了策划部办公室门口,正皱着眉头打量屋内的一片狼藉。
没有一寸能下脚的地方。
“肖总……”策划部的三人集体包着泪,异口同声地要诉苦,结果被肖照山一个抬手便制止了。
他看了一眼被陈渝禁锢在怀里,浑身是血的肖池甯,没对他说一句话,只低下头拿出手机,靠在门框上拨通了一个号码。
“王队,我肖照山。”他音量如常,丝毫不怕肖池甯听见似的,“大中午的,要麻烦您了。”推荐本书
他掀起眼皮看向远处,字字清晰毫不犹豫地说:“对,我要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