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肖池甯嫌弃地瞥他一眼,“看来你压根儿没准备啊。”
肖照山侧身将烟灰抖进烟灰缸,揶揄道:“怕你又觉得我太过爱你,不能习惯。”
“我撤回我刚刚说的话,我习惯,非常习惯。”肖池甯用手肘戳了戳他的腰,“现在开始准备惊喜还来得及,我正好学习一下该如何应对别人的惊喜。”
“你以前生日怎么过的?我参考参考。”肖照山问。
肖池甯简洁明了地答:“和裘因在家里吃顿饭,没了。”
“没了?”肖照山略显讶异地看向他,“不和同学聚个餐什么的?我以为你们这个年龄的小孩儿都这么过。”
肖池甯若有所思地说:“如果胡颖雪还在,我应该会这样。”
肖照山拿过他指间的烟,替他抖掉烟灰:“礼物呢,有收到过什么印象深刻的礼物吗?”
“没有。”
“你外婆没送过?”
“算是送过吧,我本命年,她送了我一条金链子,说是能保值。”肖池甯强调,“注意,是送一个小学生千足金粗链子哦。”
肖照山听得发笑:“我知道了,不能送你金链子。想要新滑板吗?”
“你送过了啊,虽然被我搞丢了。”肖池甯否决了这个提议。
肖照山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他刚吹干的头发,问:“那你有什么别的想要的?”
“天上的星星。”肖池甯随口道,“快去给我摘。”
“做不到。”肖照山直截了当地回绝。
肖池甯又说:“那就水里的月亮。”
肖照山和他打商量:“送你一个水晶球,星星月亮城堡小雪花,齐活儿。”
肖池甯点了点头:“行啊,你要敢送我就敢当着你的面把它从楼上扔下去。”
肖照山语气不变:“高空抛物很危险。”
“在我生日那天激怒我更危险。”肖池甯怨声道,“不是,我就不明白了,哪儿有跟寿星讨价还价的?你对池凊可不这样。”
肖照山被他逗笑了:“不是‘那个女人’吗?”
肖池甯恶狠狠地瞪着他:“你对那个女人可不这样!”
“因为我不爱她,”肖照山把烟灭了,理直气壮地抱住肖池甯,“所以我给她多大的负担都无所谓。但如果你认为被爱对你来说是一种负担和焦虑,我可以尝试着不那么爱你。成人礼嘛,随随便便过一过就好了,反正它也只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里很平凡的一天。”
肖池甯没想到他的战术居然可以如此迂回,颇有些气不过:“不准,给我好好操办!”
肖照山低头在他脸上咬了一口:“瞅瞅,你就是欠揍。”
肖池甯咬回去:“不管了,你他妈得好好爱我。”
肖照山吻了吻他的嘴唇:“嗯,好好爱你。”
社会人对于“爱”的定义总是在广度上宽容,在深度上严格。肖照山第二天晚上就带着肖池甯去见了一位每年都会回顺德老家过冬的央美教授,美其名曰为他的清华美院之路铺垫,是“好好爱他”的重要体现。
约定的地点是一家没有当地人推荐外地人便很难知晓的水蛇粥店,店里条件有限,大圆桌塑料椅水泥地,活脱脱上世纪末的大排档风格。肖照山穿着笔挺的衬衫,脚踩锃亮的皮鞋,坐在这破旧且憋屈的店子里宛如一个误入烟柳巷的公家人,格格不入到肖池甯忍俊不禁。
肖照山这么打扮自然有他的道理。
即将见面的教授曾是他的毕业论文指导老师,在人物肖像上很有造诣。当年他见肖照山这个明星学生天赋异禀,有搞纯艺术的意向,一度明里暗里说服他来考自己的研究生。
不过肖照山偏爱风景题材,同时已极具市场号召力,愣是谈着恋爱去英国意大利游完了学,压根儿没半分要踏上学术道路的意思,把他给气的,毕业典礼跟肖照山合张影都绷着个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