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些百姓也不想想,若传闻是真的,顾景又怎会留下顾烨顾旻?先皇死之前只有顾景的母妃和顾景在场,想做什么改动不行?
顾景之后执掌朝政,纵然不好公开弑帝,难道杀了顾旻还有什么难的么?
他何苦为了一点早就坏透的名声,放过顾旻一马?
若不是顾景有意放水,顾旻如何在当初朝廷中发展自己的势力,甚至能和顾烨联起手来跟顾景分庭抗礼?
谎言被国民深信不疑,就连顾景为质的那场战争都是上天看不过去出手惩治。东辰指名道姓让一国摄政王为质,民间甚至是欢呼雀跃。
恶人终于走了。
三人成虎,有时候连顾景都以为自己是传闻中的那个人。那个弑父屠兄、恶贯满盈的人。
可是这些明明不是他做的。
可是没人相信。或者没人愿意相信。
这是第一次,有人替他说话。愿意撕开谎言的漏洞,将真相摆出来。
顾景的喉结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话来。
“王爷并非野心勃勃之人,否则也不会在此。王爷也并非狼心狗肺之徒,否则顾旻则难逃一死。”程来晟咬着牙,借着说,“只是南夏虽小,能让一国之人都信了这谎言,想必布局者的身份权力不是常人可比的。”
“谎言盛行多年而无丝毫缩减的迹象,必是背后有人维护。布局者不过是想让王爷众叛亲离,难登大宝。而谣言初起时正是南夏政权交接时,有能力散布的人至少能对着皇位有一争之力。可是政权交接的极为平稳,而后多年也未曾有旁人前来夺权。晚生觉得,这人,必定是死了。”
在那时候,死去的、身份权力远超常人的,只有一个。
顾景的生父,南夏的先皇。
程来晟在心底叹了口气,人道虎毒不食子,这南夏先皇的手段未免太过狠毒。在那时,顾景要是踏错一步,有的是人等着将他碎尸万段。
而那些皇子,则确确实实为南夏的先皇所杀。
可是这局竟维持到了现在,除却顾旻顾烨接手,背地里也有先皇的旧人在暗中。
想想在那位统治下的南夏一度成为可以和西华东辰北漠平起平坐的国家,这怕是他临死前的手法太过仓促,以至于还给了外人为顾景翻盘的余地。
不过南夏的皇帝手段跟现在的他没有任何关系,他就想顾景开口让他把腰支起来。
太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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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来晟的未尽之语顾景自然明白,程来晟确实有资格自傲。他父皇纵然仓促,却也不是寻常人能看破他的局。
这般聪慧的人,怎么不是他手底下的?
便宜白佑澜了。
顾景遗憾地看向程来晟,就发现那人的腿在微微打颤。
他都能想象出低着的脸是怎样的面目狰狞。
“你倒是通透,坐下吧。”顾景欣赏了两眼,开了尊口,“你就不怕本王杀了你?”
“多谢王爷。晚生不才,还有功名在身。”程来晟僵着脸,他的腰好疼,“王爷连三番四次要杀了王爷的庆王都能容忍,怎么会对晚生一个小小的读书人动手呢?”
抬眼跟顾景对视,程来晟没来由地有点心疼。
顾景天生多病,又生的不错,病弱的美人总是惹人心疼的。又扯上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传说中疼宠他的父皇也就是个传说。
程来晟想象不到在自己还在家里读书的十五岁,顾景是怎么用同样的年纪,拖着病弱的身子,走过他父亲给他设下的满路荆棘。
就当自己被美色所惑,多说点不该说的吧。
“王爷,晚生又几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程来晟给自己鼓劲,加油,顾王爷肯定会听你说的。
不当说!顾景强行将这句话咽下去。他是王爷,他要有风范。
“但说无妨。”顾景微笑。
“太子对王爷素有拉拢之意,南夏对王爷又刻薄至此,王爷何不借此机会从南夏抽身?”程来晟小心觑着顾景脸色,加快语速,“晚生知道南夏是王爷的故国,王爷于心不忍。但是王爷在太子手下,也可以保存南夏。”
程来晟还以为白佑澜是想让顾景帮他夺取皇位。
连珠炮似的将话说完,程来晟就将头低到完全看不到顾景脸色的高度。
迟早有一天,他也会达到顾景这样的高度。
“本王知道了。”顾景起身,面无表情地吩咐,“送程公子出去。”
等程来晟从视线里消失,莫谷尘的声音从顾景耳边响起:“王爷,莫谷尘效忠的,始终只有顾景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