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佑澜可以将太子府围的密不透风,可以和东辰帝两相抗衡拒绝入住东宫。而他身边只有师父一人守卫,皇子府也远离繁华之地。
而且他也好久没见到师父了。
师父去哪了?白佑瀛揉着眉心,当初方楷定要同他一道前来。白佑瀛阻拦不住,便默认了。若是有人遇见,便说这是自己府上的侍卫。
可他临走之前,就再也没见过方楷。
南夏人生地不熟的,方楷能去哪?白佑瀛摩挲着身旁方楷为他寻来的佩剑,陷入沉思。可别是听了什么人的谣言,自顾自抛下他去寻自己的儿子。
“谁!”白佑瀛骤然从椅子上弹起,手中利剑出鞘。周围的兵卒匆匆忙忙赶来,却只看到地上一把染血的剑,剑穗处系着一小卷纸。
白佑瀛再屏息凝神,那个暗中的气息已是远遁。
同样疑惑方楷去哪的还有莫谷尘。
从顾景身边离开后,莫谷尘转明为暗,一直到顾景通过哨岗才彻底离去。一路兜转飘荡,不知道往何处去。他同白佑澜的合作关系在救出顾景后就已经终结,眼下那边是去不得了。可顾景又明确拒绝了他的跟随,莫谷尘思来想去,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
其实莫谷尘这般情况还算的上好,虽说一时同丧家之犬一般无处可去,但到底还是留了一条性命。别人不说,莫谷尘自己处决的暗探暗卫就不知道有多少
顾景惯来小心谨慎,有什么大动作历来都是瞒着手下进行,一些核心的需要隐瞒的反倒不会全权放给心腹,而是挑些微不足道的人物将任务改头换面一番布置下去。等完成了,也就是那些人的死期了。
到底是上位者思维,尽管有再多怜悯和不忍,那也不会分给这些暗中见不得光的人。
在他们眼里,兴许这种人都算不得是人。
不过是一些消耗品而已。
莫谷尘以前不知伦理,只是作为一柄锋利的剑任人挥动。后来跟了顾景,耳濡目染也懂了儒家的慈悲心肠。可是懂和做是两件事,尽管心下明白自己手刃除去的并非是不起眼的物什,而是一条条同自己境遇相同的人,莫谷尘下手也从未有半分迟疑。
哪怕他们的今日是他的明日,也从未起过振臂一呼带着这些人反叛的心思。
他自幼接受的便是忠君,作为一个武器哪里来的思考余地?后来学了些世事道理,对于他这种人而言,也不过是扩充了眼界,对心性的改变毫无作用。
本质上,他依旧是个愚忠的人。
原以为顾景会直接下令让他自戕,毕竟他掌握了太多的秘密和权力。先前骗开黑羽军营门事情被白佑澜一手压下,他也一直小心地隐藏行踪。
除却那次跟长风合作从顾旻手里抢走顾景,他还未曾出过面。
顾景虽然眼下弱势眼见要被连根拔起,可朝野上下势力犹存,不过是联系不到顾景故而低调行事。所有人都知道他是顾景心腹,在联系不到顾景的情况下,他但凡出面假传口令,纵然没有任何信物,只怕大多数人也会相信。
顾景却放了他一条生路。
其实他所作之事同惜福有什么区别?都是违背顾景意思。顾景平生最恨这种行径,却到底对他网开一面。
放了他自由之身,却也放他四海漂泊。
莫谷尘已经习惯了在顾景周身为他保驾护航,眼下骤然被驱逐,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在何处容身。
蹲在树上胡思乱想了半天,莫谷尘想起来方楷尚下落未明。那日他同长风等一干人豁出命去自军中杀出,随后疗伤加上撤兵以及顾景身体状况占据心神,到现在才想起方楷这个人。
若是无他,只怕他们一群人都要折在里面。
可是后来白佑澜屡屡派人搜寻,却始终不得踪迹。左右自己现在也无处可去,倒不如去寻方楷,也好当面道谢才是。
莫谷尘几个闪身,便往南夏军营而去。没了程怡,军营戒备森严,虽说重点看守的地方去不得,但是抓几个小卒来问还不是什么难事。推荐本书
几日追逐奔波,线索指向了一个村落,他同顾景赶路时经过的一个不起眼的山村。
他孑然一身,再没了什么顾忌,凭着记忆上前敲响了一户房门。
开门的是程怡。
收留她的老人此时已经出去寻些吃的,留下她一个人看顾大门。说是看顾,不过是留她休养的好听词汇。
从里屋到大门寻常人几步的距离,程怡足足拄着粗糙的拐杖走了一刻钟。
看见熟人,程怡稍稍抬了下眼皮:“进来吧。”她丢下这三个字,费力转身,花白的头发扫过莫谷尘的肩膀,挺立的身形已经佝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