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自然,”李夫子言语急切,往顾景那边走了几步,“虽说我们见面不多,可我这外甥聪慧得人心,自然是能确定。”
“那还请夫子带路,我们将他护送上去。”说完,两个哨兵一左一右搀起顾景。
“多谢两位锐士。”李夫子大喜,“旁人那边自有我去说和,定不会让两位锐士为难。”
黎旸,东辰军营。
“白佑澜你要不要命了!”许幸言狠狠踹出一脚,结果忘了这里并非太子府没有门。饱含怒意的一脚踢出去,险些让他摔倒在地。
问罪的气势顿时没了大半。
许幸言哼哼两声,跺着脚走到白佑澜支着头的桌案那里:“昨天你又没睡对不对?又是一天一夜你想干嘛?出师未捷身先死?铁打的筋骨也不是你这种熬法,我已经打听过了,今天没什么要紧的军务,赶紧给我滚回去睡觉。”
“长风又跟你告状。”白佑澜揉揉眼,没甚精神地抬起头,“谁不想好好睡一觉?”
说得我愿意一样。
“什么告状,用词准确点。”许幸言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冷哼一声,“我看你这位太子就不是很想睡觉么。”
“你也知道我这毛病这么多年都没治好,安神药你又不让用,我还能如何?”白佑澜眉宇里除去无奈便是疲惫,自从他带兵出征后神经就没放松过。虽然此刻情况早有预计,但来势这么汹汹还是出乎意料。
他幼时闯入皇家禁地,受惊高烧月余,随后便落下了怕黑的毛病。清醒后除非有人陪着哄着,否则这一夜就别想入眠。开始时尚有翁逢弘哄抱入睡,谢正微公务繁忙不便陪他。后来翁老爷子一哄半年,俩老头才渐渐琢磨出不对味来。
说是怕黑也不尽然,入夜熄灯也不见白佑澜哭闹,可翁老爷子一走,半夜白佑澜做起噩梦没人哄了,登时睁眼,再困也睡不着。
闭上眼睛尽是尸山血海厉鬼幽魂,叫声凄厉怨毒非常,白佑澜那时再早熟,也就是个孩子,能咬住牙不哭出声已是极限。每每自噩梦中惊醒,总觉得自己被人换了地方,除去这一张床上,屋内定是白骨连连血肉不分,还会有厉鬼所化缺皮少肉五官不全脏腑漏出的妖怪立在床边,只等时机成熟就一口口将他生吞活剥。
有时还能闻到弥漫不散的血腥气,似乎周围是个池子,里边盛满鲜血,让人几致昏厥。可偏偏灵台清明,只能醒着受这份罪。
白佑澜知道谢正微在自己身上寄予厚望,咬牙挺着也不肯同人说。觉得自己既然想争那把尊贵的椅子,怎么能败在这个上面。不过就是梦魇而已,都是虚幻,他还能挺不过去?
还真没挺过去。
等小白佑澜在翁逢弘授业时撑不住昏了过去,老爷子以为有谁暗算他,当下拉着丞相府的管家就去喊太医,紧张兮兮地候了半天。等太医出来说四皇子并无大碍,只是心中郁结以致夜里无眠,这才撑不住睡了过去。
翁老爷子这才反应过来,合着白佑澜跟他说白日精神不济是因为夜晚温书的说辞是在骗他。
装得还挺像,小小年纪就敢骗他。
翁逢弘还没想好怎么从白佑澜口中逼问真相,就听见屋里白佑澜不安分地扭动,口里还喊住什么。当下脑袋充血什么还想不明白?
一个小不点,不仅自己骗他,还威胁联合下人一起骗他!
奈何再生气也得往后移,翁老爷子板着脸进去,刚巧撞上白佑澜惊醒。平日左瞟右瞅不安分的眼睛木得很,直愣愣地看着门口。
哪还有什么火气,翁老爷子冲上去抱住白佑澜就开始哄。
生气?生什么气,心疼还来不及。
好容易把娃娃哄回来了,翁逢弘就觉得白佑澜那小手哪是拧着他衣服,分明是拧着他的心。发妻早逝又不想续娶的翁逢弘没养过孩子,年轻时还好,老了就开始羡慕别人家的天伦之乐。
白佑澜虽说是谢正微的外孙,但是他跟谢正微多少年的交情,跟他的外孙有什么区别。尤其是这孩子长得好看还聪明,就算不怎么听话,跟他学的说话也不怎么好听,还会顶嘴,那也是老爷子的心肝肉。
翁逢弘怕谢正微怕成那样,白佑澜惹了祸还是老爷子给他求情拦着谢正微。
这就导致了原本谢正微想让白佑澜慢慢从梦魇中走出来,结果翁老爷子每每半夜都跑过来哄着白佑澜。旁敲侧击几次之后,谢正微也懒得管保证的好好的结果晚上啥都不顾的翁逢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