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连风声都不曾有,眼前漆黑一片,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顾景在这里不辨日月,过得浑浑噩噩。食物和水并非定时送来,止将将在他彻底晕死过去之前传到他身边。
顾景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招数,苏敛安想困死自己。人若是长久地目不能视耳不闻声,心境再坚韧也只有崩溃一说。顾景摸索地坐到床上,竭力让自己维持清醒。他不怕自己疯了神智尽丧,他只担忧苏敛安会趁他不备让他写下书信。
囫囵吞下半个馒头,嘴里那一点点细微的甜成了顾景觉得自己还活着的切真感受。他已经没了力气上床。苏敛安手里的霜华梦不能小看,顾景不敢多吃多饮,想着万一中招,戒也好戒些。
他艰难地蜷起手指,狠狠向伤口处压下去。指甲想必亦是血肉模糊不能细看,那是他划石壁弄出的伤。尖锐的疼痛稍稍唤醒顾景模糊的神智,他心里清楚,自己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还有力气时他自说自话,现在他喉中干涩,便是还存着些气力也不敢妄动。
万一有人来救他,他总不能连求救都不能。
他还有什么好想的呢?
着短短二十余年的光阴,已被他翻来覆去折腾了好几遍。顾景瞳孔溃散,呼吸渐渐轻了下去。
连最不想回首的那一夜都过了四五遍。
还是想想白佑澜吧,顾景眉眼荡出了笑意。
留在东辰将走为走的时候,他跟白佑澜每次见面,都像是最后一次。因此两人整日闹在一起,白佑澜偷偷摸摸地同他改装在街上闲逛,做贼一样小心谨慎地查探着是否有人认出他们。
京城中认的他的人太多,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人发现,随后没准还会被御史或者什么人参上一本,说太子荒废国事不务正业。
白佑澜提起时撇撇嘴,他也没耽搁了正事,他兢兢业业劳心费力这么多年,还不准人松口气?顾景被他逗得笑了出来,他清楚白佑澜作为太子每日事务繁杂,为难他还要抽出时间来。
但顾景不想劝他。
他想不懂事一会。
想来就是那时,被谢正微和翁逢弘看出倪端。
先察觉到的是翁逢弘,虽说翁老爷子名声不响,但帝师终究也是个好听的名头,不必谢正微 每日烦劳。眼下皇子们最小的也在朝中学政,还用不着这位老爷子。老爷子按时去翰林院点个卯,不去也没人会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