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雪逢微微仰着头,手撑在石床上身体往后仰,双腿抬起姿态十分悠闲地晃来晃去,百无聊赖道:“你既然想要杀我,那我也不能引颈受戮吧?”
他一偏头,长发垂落在榻上,发尾微微盘成一个圈,同榻上的冰面接触的地方已经化为了一滩水。
现在的易雪逢仿佛已不是同牧雪深相同的寒灵脉,反而像是一个行走的火炉,浑身散发着炽热。
牧雪深冷冷道:“你这具身体是我按照自身的经脉来制作的,你吸纳了这么多的火属灵力,事后肯定也活不了多久。”
易雪逢一笑,道:“反正我会活得比你久,不必担心我。”
牧雪深定定看了他许久,才抬步走上前,坐在了易雪逢对面的石椅上,他身体前倾,双手交握将手肘搭在膝盖上,声音又轻又柔:“难道你想同我耗死在这里吗?”
易雪逢道:“何出此言?”
“我是一抹幽魂,可以不吃不喝活上千百年,而你不一样,你这具身体只是我用灵物制作而成的类人傀儡罢了,它几乎同人一模一样,按照你现在的修为并未辟谷,怕是连三日都撑不下去就要死去了吧。”
易雪逢笑了起来,道:“好说,我只要在三日之内杀了你就可以了。”
牧雪深大概被易雪逢激怒得太厉害了,反而没了那滔天的怒意,脸上重新浮现起笑容,他柔声道:“说说看,你想要用什么办法杀我。”
易雪逢将一只脚放下,另外一只手踩在榻上,手肘搭在膝盖上,姿态十分惬意,他身体微微前倾,同牧雪深相隔不过三寸。
“你身在火属阵法中,每多待一刻灵体便会消耗一分。”易雪逢轻轻抬起手,撩起牧雪深垂在肩上的长发,漫不经心道,“我可以很轻易地杀死你。”
牧雪深的长发被他挑起,接触到他指尖的灵力后直接化为一团白雾气消散在空中。
牧雪深道:“若是这么简单,为何你刚一开始就没有动手,反而要和我这般耗下去呢?”
易雪逢:“当然是想从你口中问出些什么。”
牧雪深一笑,柔声道:“你想问什么,我什么都可以回答你。”
易雪逢可没相信他会这么好心,他抬起眸淡淡瞥了他一眼,微微撤身,道:“我想知晓,你这具躯体到底是如何做成的?”
牧雪深竟然直接答了:“灵物,你想象不到的无数的灵物。”
易雪逢道:“无数灵物堆成的躯体,充其量只是一具人人操控的傀儡,所以你才想要寻水灵脉的灵力精魄将这具傀儡唤醒,才方便夺舍?”
牧雪深眸子幽深地看着他,道:“对。”
易雪逢有些狐疑地看着他:“那这具身体为何会在我这里?”
“因为临樊。”牧雪深道,“我当年取走易雪逢灵力精魄后将傀儡唤醒,在即将夺舍的最后一瞬,临樊寻到了我,将我重伤并抢走了这具躯体。”
易雪逢一怔,临樊?
当年他同临樊的交情并没有多深,而将切云送过去也纯属只是因为怕切云跟着自己在蛮荒受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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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易雪逢久久没有说话,牧雪深轻声道:“问完了?”
易雪逢回过神,对上牧雪深的眸子,道:“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到底是谁?”
牧雪深一笑,他手指轻轻在墙上敲了敲,被易雪逢周身灵力所融化的墙壁再次结上了一层厚厚冰霜。
“我姓秋,名唤秋浮玉。”牧雪深勾唇一笑,压低声音道,“你的师尊秋满溪,正是我的好哥哥。”
易雪逢瞳孔骤然一缩。
牧雪深道:“我和他本是同胞所生……”
秋浮玉同秋满溪本是同胞所生,但是各自的灵脉却是天差地别,秋满溪是整个三界人人称赞的修剑道的上等灵脉,而他却只是一个连触碰自己爹娘都不能的废灵脉。
几千年前,三界并没有这般昌盛,对废灵脉的定义也十分模糊,那时三界以强者为尊,所以这等只能将人冻一冻,根本不能得道的寒灵脉来说,便是众人口中所说的废灵脉。
双胞兄弟,一个人人称赞前途无量,一个却被人在背后戳着脊梁骨骂废物。
在他们九岁那年,因寒意而被父母忌惮锁在了后院房中的秋浮玉因脚上带着镣铐躲闪不及,被一场大火烧毁了半张脸,自那之后,更加无人在意一个容貌尽毁的丑八怪废物了。
秋满溪年仅十九岁便入金丹修为,被送去了山门拜师学剑,而秋浮玉却因身上众人忌惮的寒意连门都出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