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雪逢左歪歪头,右歪歪头,奶声学他:“他娘的。”
宁虞:“……”
众师兄:“……”
有几个脾气暴躁的师兄已经忍不住按着桌子站起来,目露凶光地瞪着宁虞,其他弟子眼中也全是谴责和愤怒。
宁虞刚来归鸿山时比这恶劣多了,几乎每一句话都有脏话,听得这些家教良好的少年们气愤不已,经常三五成群地下了早课去堵截宁虞,扬言要揍他一顿——虽然每回被揍得都是他们。
没想到这么些年过去了,他竟然故态复萌,而且还将这等粗鄙之言教给那么听话温顺的小师弟!
愤怒的师兄们又开始三五成群地窃窃私语,商量着下了早课该去哪里堵截宁魔头。
宁魔头脸都黑了,沉着脸对易雪逢道:“这种话不准学!”
易雪逢茫然地问他:“是不好的话吗?”
宁虞点头。
易雪逢道:“那师兄为什么要说呀?”
宁虞一时竟然被问住了。
易雪逢见他不回答,小奶音又软乎乎地重复了一遍:“他娘的。”
宁虞几乎要被他气死了,狠狠瞪了他一眼:“以后我不说就是了!你不准再学!”
易雪逢点点头,手依然拽着宁虞的腰封不撒手,道:“那糖还给别人吧。”
宁虞拿他毫无办法,只能沉着脸将桌子上的糖抓着扔到了泪痣少年的桌子上,最后还故意偷留了一块。
泪痣少年险些被宁虞暴力的动作天女散花似的撒了一脸,往后撤了撤惊魂未定地看了半天,才终于确信宁魔头竟然真的把抢到手的东西还了回来。
这一举动宛如在平静水面扔了一块巨石,所有人都匪夷所思地看着宁虞,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全都怀疑宁魔头该不会是被人夺舍了吧,要不然怎么突然就做起人事来了?
易雪逢不懂旁人反应为什么这么大,他正扒着宁虞的大腿踮着脚尖去够桌子上最后一颗糖。
宁虞十分不爽:“你干什么?你不是喜欢吃吗,这颗是他要给的。”
易雪逢拼命去够那颗糖,但是手太短了根本够不着,只好踩着宁虞的脚爬到他膝盖上,终于将糖给拿了回来。
“雪逢不吃了,都要还给人家的。”
这点重量对于皮糙肉厚的宁虞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冷着脸盯着易雪逢,满脸写着不高兴。
易雪逢踩在他膝盖上,扒着他的肩膀往后看,将手中最后一颗糖还给泪痣少年,小大人似的道:“多谢师兄,可是雪逢不喜欢吃糖,还给你呀。”
泪痣少年怔然伸出手。
易雪逢认真地探着身子将糖放在他掌心,又道了声:“多谢您。”
众位师兄从没见过这么乖且能将宁魔头制到这种程度的孩子,又开始蛇吐信子似的倒吸凉气。
宁虞脸色阴沉地掐着易雪逢的腰把他抱回了凳子上,恶声恶气道:“坐好!”
易雪逢双手放在桌子上,小短腿还在晃来晃去,十分乖巧地等着上早课。
片刻后,上早课的归鸿山长老慢悠悠地晃了过来。推荐本书
长老面容十分肃然,沧桑的眸子扫了一眼安安静静的学堂,又看了一眼角落里皱着眉头的宁虞,见他没有像之前上早课那样揪着人打架,心中有些欣慰地摸了摸山羊胡子,心道此子终于懂事了一回。
最后视线落在了一旁眼睛亮晶晶看着他的易雪逢,长老愣了一下。
这是……秋满溪的小徒儿?
长老面无表情地心想:“秋满溪藏着掖着一两年的小徒儿终于舍得放出来了,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可爱的孩子,真想捏一捏脸。”
长老顶着一张“不日取你狗命”脸,心中却想着“找个机会要捏易雪逢的脸”这种极其可怕的事情。
他干咳一声强行将自己的视线收回来,将书放在桌子上,道:“上早课。”
众弟子颔首:“长老晨安。”
宁虞虽然看不惯归鸿山长老一个个装模作样的做派,但是他对早课还是很敬畏的,一旦早课开始,无论他多想揍人,必定会乖乖坐回位子上去。
易雪逢看着旁边的宁虞也跟着颔首道长老晨安,也忙学着他的模样,使劲一低头喊:“长老晨安。”
但是他太矮了,头稍稍一低就能撞到桌子上,千钧一发之际宁虞突然伸出手垫在桌子上,被易雪逢一头撞了上去。
易雪逢只觉得撞到一个温软的东西,茫然地抬起头,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宁虞若无其事地将手收了回来,掀开了书不再理他。